帝都行之二五(1 / 2)

美人记 石头与水 3994 字 14天前

大家见到三姑娘夫妻, 都是极高兴的。

尤其阿念, 还把重阳顶到肩上扛着, 重阳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儿, 正是喜欢大人逗他的时候, 尤其偏爱男性长辈, 什么把他扛肩上啊, 扔上半空再接住啊,喜欢这样的游戏。

后一样何子衿也玩儿的来,把重阳往上一扔, 再接回怀里,重阳一点儿不胆小,笑的小脸儿红扑扑, 嘴巴里欢快叫着“姨妈,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强烈要求子衿姨妈把他再扔两回。却是把他爹胡文吓的不轻, 生怕何子衿把他儿子扔上去接不住给摔了。三姑娘是个心宽的, 笑呵呵道, “这么喜欢孩子, 也不必急, 过一二年必有的。”

一句话把阿念的脸打趣红了。

三姑娘还以为阿念害羞呢,道, “都成亲的大人了,羞什么。”

阿念心说, 三姐姐哪里知道还有老鬼这么个讨人嫌呢。

何恭阿念听胡文说了老家的事, 自是欢喜的。胡文笑,“就可惜阿叔阿念没能回去,不然,更得热闹。”

三姑娘突然想起一事,道,“说来,陈姑老太太家还有件喜事,陈姑老太爷给孙子定下了阿涵的大妹妹为妻呢。”

何家人听说这个消息俱是目瞪口呆,何老娘嘀咕一句,“那老贼就是这么贼头贼脑的。”凭何老娘对陈姑丈的了解,定是明白,陈姑丈这是瞧着人家何涵做了百户,也算有出息,才去定人何涵妹妹做孙媳妇的。

何子衿三姑娘却是知道当初那事儿□□的,二人都觉着,陈姑丈一则怕是何涵得志后报复陈家,二则怕是陈姑丈看上何涵这位纪将军亲卫长的缘故了。就听何老娘问三姑娘,“定的是阿行还是阿远?”

“阿远。”三姑娘道,“来前就下了聘,听说阿涵在帝都找着了,他一家子也要来帝都呢。我们也是要来的,就想着,要不一处走的好,可他爹娘大约是瞧着我不好意思,没有与我们同路。”

何老娘可不是三姑娘这样的性子,她撇撇嘴道,“难道还知道个羞臊?要不是他家那不地道的事儿,阿涵那孩子也不能离家出走?”

胡文笑,“诶,姑祖母,犯不着为这个上火,要不是有那事儿,哪轮得到我当您侄孙女婿啊。”

胡文一向嘴巧,何老娘也很喜欢胡文,笑道,“可不是么。我就是气这人不地道,可怜阿涵那孩子,诶。”

胡文道,“我没见过涵兄,不知他现下可好?”

阿念一看胡文那不放心的小眼神就偷乐,笑道,“阿文哥放心好了,阿涵哥在北靖关也已娶妻生子。”

“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是想着,他人品正直,如今他过得好,这才好呢。”胡文笑嘻嘻的看三姑娘一眼,“说来,也是我跟你们三姐姐的缘分。当年端午庙会,那么些人挤人的,我都被人挤地上去了,你们三姐姐一把把我扶了起来,我定睛一眼,哗,以为见到天上神仙。后来,我问询许久,才知道你们三姐姐是哪家姑娘,我带着谢礼上门,姑祖母还以为我是骗子哩,是吧?”胡文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三姑娘笑嗔道,“还好意思提,不要说姑祖母,那会儿我在绣坊跟着师傅学做绣活,你见天儿在绣坊外头,琪师姐当时还与我说,怎么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亏得是一个县的,后来才知道是山长家的孙少爷。”

阿冽也道,“我记得那会儿阿文哥一来咱家就穿得五颜六色的,头上抹二斤桂花油,能香出半里地去。”

胡文自己也笑,道,“阿冽你年纪还小,等你找媳妇时就知道了,不收拾的体面些,媳妇看不上哩。你看阿念,自小就特注意穿衣打扮,要不,他哪儿能这么早就跟子衿妹妹成亲呢。”

阿冽道,“亏得阿念哥和我姐姐提早办了亲事,不然又得等一年,得把阿念哥急坏了。”

阿念道,“这就是缘分!缘分!知道吗?”

胡文笑,“这成亲了,脸皮也变厚了。”

“可不是么。”阿冽很是认为胡文姐夫的说法,阿念哥非但脸皮变厚了,而且一回家就跟他姐形影不离的。

冯翼听着胡文与阿念的经历,决心从明天起也要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才行。

突然,何子衿想到,“可是,阿涵哥已经随纪将军回了北靖关啊!念大伯他们不是白来了吗!”何涵之父何念,跟阿念同名。不地,二人姓氏不同,也没有亲缘关系,这却是无碍的。

大家这才想到此事,是啊,五月里刚过何子衿阿念的喜事,纪将军便奉命回了北靖关,何涵身为侍卫长,自然也一道走了。

还是何老娘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他们找不到人,自然也就回去了。”

因胡文夫妻远路刚来,何姑妈冯姑娘何恭阿念翁婿明日还要继续去给大行皇帝哭灵,故此,大家说会儿话,便各去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哭陵的先吃过早饭便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往宫里去了。何老娘等的早饭稍晚一些,三姑娘胡文起后已不见何姑妈等人,都不禁咋舌,“帝都这儿起的可比咱们家里早多了。”

何老娘道,“平日里不是这样,是皇帝老爷去了,哭灵这事儿可不敢有半点儿晚的。”

胡文三姑娘都已感受过帝都现下国孝气氛了,纷纷点头,一时沈太爷带着孙子们过来吃早饭,阿玄与胡文三姑娘夫妻相见,又是一番高兴,把自己三个弟弟介绍给胡文夫妻认识。

胡文都说,“阿绛都这大了。”

沈绛都不大记得胡文了,但说说话,大家也都熟了。阿丹阿朱见着小小的重阳,都过去逗他。

胡文道,“来前儿江大叔他们托我们带了好些东西来给沈祖父呢。”

沈太爷笑着点头,“这不急,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路上可好?我们亲家一家子可好?”把亲戚问了个遍,沈太爷方放下心来。待上学的都吃过早饭,厨下食盒也预备好了,一人一个食盒,做中午饭的。原本,官学提供午饭,但阿玄他们也要带些家里的菜,过去加餐。

把学生们都打发走了,三姑娘整理出了江家托他们带来的东西,给沈家送了过去。不多时,沈家管事跑过来,说有衙役来了,家里老爷太太不在,太爷在何家这边儿,他便把人带过来了。

沈太爷问那俩衙役,“你们到我家,有何贵干?”

那俩衙役拱手行了礼,道,“不瞒太爷,是有贵府的亲戚冯老爷,因国孝期间不谨,被巡城兵马司的抓到帝都府大牢里关了起来。他这罪过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托小的们过来知会您家一声,想个法子好把这事儿结了,冯老爷一家子也就能出来了。”

沈太爷想了又想,疑惑道,“我家没姓冯的亲戚啊。”

衙役有些不耐烦,但因这宅子地处官宦人家的聚居区,他们也不敢失礼,赔笑道,“冯老爷还写了封信,您不妨瞧瞧。”说着把信递上。

沈太爷接了信来看,一看之下才知道了,与何老娘道,“是子衿她姑妈的公公一家。”

何老娘“啊!”了一声,立刻道,“冯亲家一家可是大大的好人,如何给抓大牢里去了?”

这俩衙役脸是笑的,话却不大好听,“这位冯老爷,国孝期间,穿红着绿的在帝都城招摇,不是小的说话难听,现下帝都城瞧瞧,他这也是独一份儿啦!咱们这也是奉了上命,拘拿不轨之人,可不就抓牢里去了!”

何老娘立刻想到什么,看向胡文,昨儿说的那不长眼的来帝都不换素服的给官兵抓起来的一家子,不会就是冯亲家一家人吧!

胡文也有些呆,心说,这也忒巧了。

何子衿命翠儿拿了两个赏封给了衙役,笑道,“这事儿我们知道了,不知现下冯家人关在哪里?”

二人跑这一趟,无非也就是想拿些赏钱,今得了银子,态度立刻转好不少,简直有问必答,道,“就在帝都府大牢里关着呢。听说您家都是官宦之家,拿张帖子过去,立刻放人。”还指点何家如何捞人。俩人也是衙役里的热心表率了。

何子衿道,“那哪儿成,我们都是规矩人家,自然要按规矩来,劳您指点一声,这事儿不大,多少银子能了?”

俩衙役心说,今儿也遇着冤大头了,帝都别的不多,贵人最多,当官儿的更多,如冯家这个,不是什么大事,拿出百十两银子,便能放人的。二人其实想讹何家一把,但想着何家家宅讲究,不似没有背景的人家,今怕是因国孝,做官的都去哭灵了,他们才能见着女眷。二人便熄了讹人的想头儿,道,“这事儿,一般也就是罚银了事,拿上一百银子,足够的。”

何子衿便令丸子去取银子来,悄悄叮嘱胡文几句,请胡文带着沈家管事跟着这俩衙役走了一趟。

何老娘心疼银子,待胡文走了,连忙道,“如何要花银子,把咱家的帖子拿出去,难道不成?”

“祖母可别想着省这几两银子,现下正是先帝刚死的时候,冯太爷这样穿着,本就有不敬之嫌。要是咱们平民之家无碍的,我舅舅、姑丈、我爹、阿念都是做官的人了,这事儿叫别人知道,倘报到御史那里,就是个短儿。尤其是姑丈,正在侯缺呢。这还是姑丈他亲爹,我叫阿文哥带了二百两过去,必得把案底消了,不留把柄才行。如此,虽花了银子,却省了日后的麻烦。”何子衿细说这其中利害。

何老娘不懂这官场上的事儿,可听自家丫头说的也觉有理,只是想到白白去了二百银子,心疼的了不得,愈发痛恨起冯亲家来,恨声道,“你说这冯亲家是不是脑子不大正常啊!这么大老远的来干啥!纯粹来添晦气的!”

沈太爷劝何老娘,“亲家消消气,冯太爷大老远的来,兴许有事呢。”

“能有什么事?有事还穿红着绿的?越发连个孩子都不如,三丫头她们进帝都城前还知道去农家换几身素衣裳穿呢。”何老娘气的了不得,给冯太爷下了评语,“一把年纪,越发不着调起来。”

沈太爷是个慢性子,劝道,“好在没出事,人平安,只当花钱买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