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四百年前,由刘谨瑜的先人率领百余名制砚高手,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制得一款绝世古砚。当时严嵩大喜,献给皇上邀功,而留给这些制砚工匠的,也仅仅剩下了口口相传的故事而已。

不过,当时刘家的祖先留了个心眼,他对整个制砚过程,尤其是选材方面做了详细记录。根据记载,虽然龙眼山的石头适合制作砚台,但此山上的石头也分三六九等,最上乘的砚石在龙眼山的顶端西南方向,那个地方出来的石头滑润、细腻、发墨快,稍一加工,便能制作成上乘好砚。

除选材做了详尽描述后,祖上对那款龙砚也有细致描绘,甚至还在家中藏有龙砚的绘图。这些一直都保存了下来,一直过了三百余年……物是人非,朝廷更换了好几代,那款古砚却一直留在皇宫。

此后,刘家的制砚水平达到了顶峰,当时的祖先刘瀚便是声名在外的人物。

刘瀚对制砚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尤其是对祖先留下的有关龙砚的介绍和绘图更是爱不释手。他喜欢将自己关于密室,细细研究。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了后来,他萌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也要制作一款一模一样的龙砚,让自己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在封建王朝时期,凡是皇帝穿的衣服或者是皇帝用的物什,普通老百姓是绝不能染指的,这是大不敬,是要杀头的。刘瀚要制作和宫里一模一样的砚台。其实也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所以他进行得异常谨慎。

但一种兴奋和冲劲鼓舞着刘瀚,他每天废寝忘食地研究砚台,光选材就耗时一年之久,又经过加工、雕琢……在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后,刘瀚心中的龙砚终于大功告成。可惜的是,龙砚制成,刘瀚却因操劳过度死亡,不过这款罕见的仿制龙砚被刘家后代子孙收藏起来。

“啊,原来这是块赝品啊!”玉成听到这里,顿时大失所望,有些泄气地叹道。

韩方则向前踱了两步,轻轻点头:“刘老先生的祖上果然厉害,虽然我不是制砚高手,但却翻阅过无数资料,对砚台也是略知一二。刚才砚台入手,从手感到质地差点就迷惑了我,如果您不说出这段往事,我还真以为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盘龙砚。”

听到这里,刘谨瑜稍一愣神,随即轻轻摇摇头,透着万分纳罕:“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寻找龙砚?”

“密旨……”韩方眼睑低垂,沉重地吐出这两个字。

刘谨瑜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他吃惊地盯着韩方,虽然看不到,却让韩方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刘谨瑜缓缓而道,却多了一丝丝冰冷:“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大总统的人!”随即,他从鼻翼哼出一声:“大清刚刚败落,现在又出来个新皇帝,你们倒很会见风使舵嘛,这龙砚要是找到了,巴结上总统府的人,要官封几品啊?”

刘谨瑜的声音带刺,玉成有些按捺不住,反驳遭:“这老先生说话不中听。我师傅要是真为了当官,就不会给老百姓算命了,他可不愿意蹚那个浑水,不是你想的这样。”

玉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谨瑜粗暴地打断了:“少说废话!如果想要取走龙砚去巴结袁世凯,你们想都别想!”

“你,你可真是个怪老头!我师傅韩方,那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还真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玉成气急,有些口不择言。

听到这里,刘谨瑜的脸上终于起了涟漪,向前踱了两步:“你,你真是京城里的韩仙人?”

“我是。”韩方也不避讳,轻轻点头。

刘谨瑜摸索着坐回到椅子上,脸上的怒气消减几分,语气略显沉重:“我听过你的故事,是个人物,才华横溢,断案如神,可如今,为何?”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韩方在屋内轻轻踱了两步,他自然明白刘谨瑜的意思。可是,这个问题有多么的难以回答啊!他是刘忠的父亲,制砚世家,和龙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想要寻到龙砚,刘谨瑜是个很好的突破口,按道理说应该直言不讳。可旁边就站着林筝,相当于袁大公子就在身边看着,即使心里有话也要半遮半掩。

略一思量,韩方心中有了计较,他悄悄凑过去,几乎是对着刘谨瑜在耳语:“龙砚是你们祖先制作而出,现如今不但宫里要,连一些外国人也早就盯上了,如果您不想让祖先辛辛苦苦留下的东西丢失,那我们只有合作先把龙砚找到,而剩下的,或许才是后话。”

刘谨瑜一怔,他突然明白了韩方话中的含义,低头思索了足足三分钟,猛然抬头:“对了,砚台是在什么地方寻到的?”

“赵妈的尸体上。”韩方回道。

“什么?”刘谨瑜突然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整个五官都扭曲起来,样子十分骇人,令人不敢正视。

第九章 密室玄机

屋内的气氛一下变得微妙起来,刘谨瑜泛白的眼睛甚是骇人,他体如筛糠,如果不是双手撑在旁边的桌子上,或许早已倒下去。韩方在旁边看得愈加纳闷,正欲再问的时候,却看到刘谨瑜猛地站了起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嘶声说道:“快,我们到密室去看看!”

“密室?”此时林筝也回过头来,她在瞬间和韩方对望一眼,眼神里全是不解和疑问。

说话的工夫,刘谨瑜早就摸索着离开了,凌乱的头发贴在了脸颊上,从侧面看去,他已是个垂暮老人,看着有些无助和孤独。

其实,韩方的内心也有些不忍。不管在刘谨瑜身上发生过什么,但现在他的亲生儿子死了,儿媳妇也死于非命,连家里的老仆人赵妈也都惨遭毒手,这对于一个垂暮老人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就在刘谨瑜出房门的刹那,他转头面朝屋内,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阿宇或许是惊吓过度,又或许是哭累了,此时睡得正酣。

看到刘谨瑜的神态,韩方会意,他对跟在左右的徒弟低语:“玉成,你就在这里照料阿宇,万一醒来看不到大人,小孩子会害怕的。”

“是,师傅。”玉成朝屋内看看,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玉成年轻,也喜欢凑个热闹,听说有个密室他早就按捺不住了,可此刻听到师傅吩咐又不敢违背,只好叹口气应承下来。

“不许懈怠,看好孩子,有事找你算账!”看徒弟不情愿的样子,韩方朝他使了个眼神,并微微点头。

“师傅,您还信不过我吗?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吧,保准没事。”玉成看出师傅的担忧,此时拍着胸脯打包票,而韩方等人则出了后院。

“唉,就数我命苦哦!”玉成转身回了屋子,干坐一会儿后,不禁呵欠连天。得,趁这工夫眯一会儿吧,这几天给奔波的,脑袋有些犯困,走路脚丫子都抽筋了,这样想着便倒在了床上。玉成沾枕头就睡,一会儿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入了前院,站在院落中间,瞎了眼的刘谨瑜突然深深呼吸口气,眼睛茫然地盯着前面,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今夜,的确发生了太多事情,甚至丁氏的尸体还摆在客厅中。寻找龙砚是绝密之事,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韩方暗自嘀咕,不能报案,也不能让周围的人家知道此事,但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不能就这样摆着啊!韩方有些惭愧,毕竟她的死和自己多少有些关系。

转头,林筝一双冷峻的眼睛正看过来,四目相对,似乎饱含了太多复杂的内容,对于这个武功高强、沉默寡言的女子,韩方一直有些捉摸不透,她的身世、来历,自己均是一无所知。不过,她毕竟是袁大公子派过来的,诸多事情还是要和她一起商量才是。

“林姑娘,屋内……”韩方欲言又止。他不是担心林筝,而是担心旁边的刘谨瑜,如果此时再提丁氏,说不定会让他更加伤心,今夜他承受了太多,真不应该在他的伤口上再撒把盐。

韩方说话犹豫,林筝却是冰雪聪明,她眼睑垂下,吐出一句话:“我去办。”说话的同时,林筝的身体已经飞出去数丈。入室,抱起堂屋地上的半截尸体,又捡起旁边恐怖的血头颅。

虽然林筝杀人不眨眼,但头拿在手中,眼神里却闪出一抹寒色,丁氏长长的头发粘在了断口处,暗红的血液把她洁白的脸颊染得面目全非,显得极其狰狞。眼睛暴突,似乎死不瞑目,正恶狠狠地盯着林筝在看。

林筝伸出手臂,缓缓将她的眼睛合上,并轻轻皱了下眉头,随后身形一飘,到了院外。

丁氏死得极惨,韩方不敢看第二服。他朝林筝指指旁边的侧房,那是供奉刘云轩的灵堂,里边正好有个朱漆棺材,可以先把丁氏放到里边,等这么都处理完了,再把她们主仆二人一起下葬。所有的这些话,他们二人全都是用眼神交流,林筝会意,迈步向侧房而去。

韩方回头,却发现身旁的刘谨瑜面色忧伤,望着林筝所去的方向,两行热泪缓缓而下。韩方一怔,自始至终他和林筝没有半句交流,这老头怎么会?正疑惑的时候,刘谨瑜擦擦眼角的泪水,叹气:“或许这就是命啊!”

“刘老爷子,您怎么?”韩方纳闷。

刚才的悲伤转瞬即逝,此时的刘谨瑜脸上阴云密布,他转头盯着韩方,缓缓吐出一句话:“我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我耳朵没聋,鼻子通窍,我闻到了血腥味,甚至,还看到了媳妇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说这话的时候,刘谨瑜发出了恶狠狠的声音,这令韩方有些不自在,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刘谨瑜抬脚向前走去。

韩方怕他摔倒,上前轻轻握住了刘谨瑜的手,这才发现他手掌心里全是老茧,或许这和做了一辈子砚台有关吧,又凿又刻的,才在掌心留下了这么多岁月的痕迹。

入了房间,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呈现出了暗红色,茶壶、茶杯翻倒在地,透着凌乱和破败,幸好刘谨瑜看不到,否则心里会愈加难受……韩方思量的工夫,两人已经来到了南面墙壁。

这里有个暗红色柜子。打开看,里边放好了春夏秋冬各色衣物,摆放得整整齐齐。韩方纳闷,也感觉有些蹊跷,这堂屋怎么会故有衣柜?正在纳闷的时候,刘谨瑜伸出手向里探去,摸索了好一阵子,刘谨瑜的脸上终于起了变化,一丝欢颜跃于脸上。紧接着,这扇柜子竟然徐徐打开了,惊得旁边的韩方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