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买东西吗?”沙罗的目光瞥到那些梳子上。
“嗯…毛发是需要好好保养的东西,用梳子梳理一番,应该能让毛发更为齐整光亮吧。”小狐丸认真地沉思着。
听到小狐丸一口一个“毛发”,仿佛自己当真是一只狐狸似的,沙罗的眉头直跳不已。她从衣襟中摸出钱袋,指着木箱上摆放的梳子,说:“老板娘,我要买一把梳子。对了,也买一条发带吧!”
“来了来了,马上来了。”老板娘头也不抬地应着,手还在飞快地剥壳。她的手指很粗糙,布满了劳作的茧子,探进裹满湿泥的贝缝里时,却又显得很灵巧。她又一口气剥了两三个贝,这才把手洗干净了,跑来收钱,口中絮叨着,“我的手还沾着泥巴呢!客人想要什么,就自己拿吧!”
小狐丸兴致盎然地看着老板娘那灵巧的手,仿佛对剥海贝这件事很有兴趣。直到沙罗抄起了木梳和发带,催促他“该走了”,小狐丸才迟迟地回过了神。
见沙罗收起了木梳,小狐丸若有所思地说:“火焰团扇,我来帮你打理毛发吧?”
听了这话,沙罗皱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火焰团扇”是在喊她,意思是小狐丸想帮她梳头。
“哦,好……”她点了点头,在路边转角处的茶屋门前坐下了。为了不被茶屋老板赶走,她还特地自掏腰包,管茶屋老板要了一碟红豆年糕。
小狐丸挨着她坐了下来,接过了她的梳子。
“你的头发颜色,和我很像呢……”小狐丸喃喃地说着,唇角有很温存的笑意。他捏起沙罗的发丝,放在掌心轻慢地搓弄着,“头发也很柔软,摸起来很舒服。”
沙罗用余光一瞥,发现确实如小狐丸所说,二人的发色极为相近,只不过沙罗的更偏银灰,而小狐丸的发色则趋于纯白。
小狐丸拿起了梳子,慢慢地梳理起了沙罗的长发。他的手势很温柔,轻慢到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动作;但偏偏他又有着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叫旁人想不知道他的存在都难。
沙罗将手放在双膝上,有些僵硬地端坐着。
说实话,她颇有些不习惯,因为她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梳头。要说上次让别人帮自己梳头,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她由着两个哥哥给自己帮忙。柱间最精通梳头的手艺不过,很会打理长发;而扉间呢,则把她的头发梳成了一团死结。
但是,像现在这样,让一个陌生男子给自己温柔地梳头,那是绝对没有过的。这感觉颇为奇妙,仿佛两人极为熟悉,已认识了多年似的。
可她又知道这是不对的。毕竟,连宇智波斑都没给她梳过头呢!
沙罗正傻坐着发呆,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头发丝被人揪紧了。她回眸一看,却发现小狐丸正捏着她的一缕发丝,与小狐丸自己的发丝交缠着编织在了一起。两缕头发,一缕银、一缕白,就这样缠缠绕绕着勾在一块儿,仿佛小动物交织的尾巴。
“小狐丸,你在做什么呢?”沙罗有些疑惑。
“哎呀呀~只是想玩儿……”小狐丸笑了起来,脸上有着恶作剧被发现的坦然,但他丝毫不因此显得羞怍,反倒有种野性十足的狡黠。
沙罗呼了口气,把自己的头发丝从小狐丸的魔爪里解放出来,然后信手用发带扎起来了。一回头,她又瞥见了小狐丸头顶那两截形似狐狸耳朵的毛发,她的心底顿时涌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小狐丸,我也来帮你梳头吧?”沙罗露出了纯挚的微笑,眼底清澈无比,没有任何的恶意。
“咦?火焰团扇也想摸摸我吗?”小狐丸的眼角微弯,似乎很乐于见到她的主动。他很听话地背过身去,将自己的背影留给沙罗,“请吧,不胜荣幸。”
沙罗拿过了木梳,咳了咳,象征性地梳理起了小狐丸的头发。
白色的、柔软的发丝,仿佛一捧流泻的雪,手感极好,又如狐狸的毛皮。梳起来时,一贯到底,几乎不会遇到任何的阻碍。
但是——梳头,可不是她的终极目标!
这样想着,沙罗立刻将手放到了小狐丸头顶的两截“耳朵”上,轻轻地捏了一下,又捏了一下,然后开始了无限的捏捏捏捏捏捏……
没错,就是这个手感!
虽然只是头发,虽然并非真正的狐狸耳朵,可它摸起来的手感也不错,她可以当做这是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沙罗感叹一声,顿时觉得今天的任务已经回本了。
就在这时,茶屋的老板端着红豆年糕和茶水过来了。一团软绵绵的年糕,搭上茶香氤氲的茶水,让沙罗看了便觉得有些腹中空空。但一旁的小狐丸却只是笑着回过了头,说:“哎呀,我们付丧神,其实并不用进食。”
这么一说,沙罗就有些尴尬。
她现在可是名义上的付丧神“火焰团扇”啊,那岂不是说,她也得跟小狐丸一样不吃不喝?
“你吃吧。没事哦。”小狐丸眯了眯眼,像是在帮她遮掩秘密似的,“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的,火焰团扇——”
沙罗:……
小狐丸其实心底也很清楚,她不是什么付丧神吧?
沙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埋头啃起了红豆年糕。因为她确实有些饿了,所以吃的也大口,连嘴角边沾上了酱汁也毫无顾忌。
当她吃年糕的时候,小狐丸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眸底的笑意像漾开的涟漪,仿佛在看着一场很有趣的戏码。沙罗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便问:“小狐丸,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小狐丸说:“只是觉得你很有趣呀……”说着,他笑了起来,又问,“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到神社去吗?我们两个彼此作伴的话,也不会觉得寂寞了。”
闻言,沙罗愣住了,正在夹年糕的手也慢了下来。
和小狐丸一起回到神社,彼此做个伴?
若非她知悉小狐丸并非是刀,而是个正在做戏的人,她恐怕会心生怜悯呢。
一把由神明帮忙锻造而出的刀,因为沾染了神性,便被各处流转供奉着,又沉寂在荒僻乡村的神社之中。除却偶尔有路过的旅人祈祷之外,再无人陪伴,独自拥着山中的清寂。哪怕是有说话的声音,也只是祈愿健康与财运……
这样的生活,确实太过无趣。要是换做沙罗,恐怕不消一个月的时间,就要闲得长草,更何况是几十年、上百年这般的生活呢?
所幸,小狐丸并非真的是这样的刀,而是一个正在扮演自己是刀的人。
沙罗舒了口气,笑着说:“虽然我很想答应,但我到底是宇智波一族的团扇。斑不能没有我,我迟早要回去陪着他。”
闻言,小狐丸的眼睫一动,眼底似乎有些落寞:“这样啊……你是有主人的武器呢。”说着,他久久地望向了远处的天空。
他的侧影似乎颇为寂寞。沙罗见了,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决定——再捏一捏小狐丸的“耳朵”!
二话不说,沙罗把两只手放在了小狐丸的头上,对着那两截形如毛茸茸耳朵的头发就开始上下其手,狂捏不止。
就在此时,街道上传来了一阵猫咪的“喵喵”叫声。沙罗正在觉得这猫叫耳熟,眼角余光便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藏青色身影。
“沙罗,忍猫告诉我,你找到了刀……”
被忍猫一路指引而来的宇智波斑,在望见面前这一幕时,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茶屋的屋檐之下,千手沙罗正将手放在另一个男子的头顶,对着毛茸茸的耳朵乱捏不止,手势熟稔中透着几分狂放。
她好像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劲,一边捏,一边对宇智波斑打招呼:“斑,你来了啊!你有什么线索吗?”
宇智波斑看着沙罗捏.弄不止的手,身影僵立在原地。
白色的忍猫不解主人为何忽然气场冰冷,还在用尾巴轻卷斑的小腿,发出猫叫声。
“喵呜~~”
听到“斑”这个称呼,小狐丸也侧过了头。等瞧见了宇智波斑,小狐丸便眯着眼睛笑问沙罗:“火焰团扇,这就是你说的主人吗?”
沙罗点头:“是的,他就是我说的宇智波斑!”
“诶?”小狐丸歪过了头,上下打量着斑,“他就是那个会用你拿来盖汤锅、驱赶蚊子,还有很多手汗,总是满手黏糊糊的宇智波族长?”
斑:……?
千手沙罗,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