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只觉得心头堵得慌,听到他这样说自己,她更是觉得难受。低下头,轻轻扯着谢安的袖子,哽咽着道:“哥哥,你别这样说自己,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我真的……真的不能这样,不能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就跟他和离啊。”她顿了顿,接着道,“就算他真的出事了,我陪他就是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他和离的。”
谢安看着她没有说话,他当初以为过了一段时间,谢宁就会发现自己和周显恩并不合适。可看她如今的样子,怕是绝不会丢下周显恩一个人了。
“阿宁,现在的情形,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稍有不慎,便是满门抄斩。”
谢宁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不会同意和离的,她知道现在和离是最好的办法,可就算被牵连进去,她也不想用这样的法子活着。
谢安看着她,眉头紧锁,良久,忽然松了松肩头,声音带了几分无奈:“好了,哥哥知道你在想什么了。我现在回宫,去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妹夫,如今形势还没不明朗,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且先在家安心等消息。”
谢宁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眶里隐隐有了泪光:“对不起,哥哥,我老是给你惹麻烦。”
“你是我妹妹,哪有什么麻烦?傻丫头,别多想了。你看,你都瘦了,好好吃点东西,回去睡一觉,一切有哥哥在呢,知道了么?”谢安给她擦了擦眼泪,眼里带了几分心疼。
谢宁点了点头,她本不想在他面前哭,可一看到她哥哥,她就忍不住了。这几日憋在心里的害怕,似乎都寻到了一个依靠。
她低着头,手指却是摸了摸袖兜里的木盒。也许,她该去试一试了。
……
皇宫内,御风马场。中心是一块宽阔的跑马场,附近的高台上却搭建了许多的棚子,达官贵人们纷纷坐于棚下,珠帘半卷,只隐隐看得多是些世家贵女,随事侍的宫人们进进出出,端着瓜果点心。
主台上坐着太皇太后,其下是各宫嫔妃,并着一些朝中重臣的命妇。谢宁身为国夫人,本该也坐在主台,可她却只是选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了。像是有些心不在焉,一面信手喝茶,余光扫过四周,似乎在找些什么。
跑马场上,吆喝声不断。世家的贵女和公子们纷纷上场赛球。宴会进行了不多时,棚子下面的姑娘们都三两成团,窃窃私语了起来,无非是讨论赛马场上哪家公子更为英姿飒爽。
谢宁倒是无心这些事情,按照许庭深的说法,她只要寻个合适的时机,将木盒带给那个伺候仙鹤的宫人,此事便成了一半。
哪怕是现在,她也是不能完全相信许庭深的,可还有什么办法呢,已经第五日了,宫里迟迟没有消息,她哥哥那边似乎也觉得很棘手。现在搏一搏也许还有机会,若是再这样放任下去,恐怕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退一万步,她中计了,那便是她活该,将命赔进来,她也没有什么可怨恨的,左右这件事情连累不到他人。
谋害国师,此罪无解,此难难逃。现在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便是一点微弱的希望,她也不会放过的。
她他抬手喝了一口茶,眼中已经波澜不兴。瞧这四面的人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理了理袖袍,假意如厕,也便退席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一道目光,一直似有意或无意地落在她身上。
御丰马场地处偏僻,而她现在只需将药埋进假山下,那个宫人会来取的。她再回席位上,等宴会散了,和众人一起退席即可。
打击了主意,她便一路注意着行人,假装是迷路了,往那假山处而去。见着四下无人,她正准备将木盒放进去,可还没有拿出来,就感觉脊背一凉,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下来。
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后背上,她不着痕迹地放下手,四面似乎安静了一瞬,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到。
她喉头微动,不敢动作,却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在这里,意欲何为?”
听到这声音,谢宁一愣,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回过头时,见到那张让她想忘都忘不了的脸,更是在一瞬间皱紧了眉头,心头气闷不已。
怎么又是他?
她怎么这么倒霉,到哪儿都能碰到他?
顾怀瑾手里还握着一根树枝,刚刚就是用树枝抵在了她的后背上。目光幽深,带着几分探究地看着谢宁,或者说,看着她的袖兜。
谢宁别过眼,不想看他,有些气闷地道:“我迷路了,信王殿下也要因为这个将我治罪么?”
她实在不想搭理这个人,转身便要走了。可刚刚行了几步,就被一根树枝拦腰挡住了。
“你鬼鬼祟祟在此,不给一个解释,就想走了?”
谢宁微睁了眼,有一瞬间的慌乱,可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偏过头看着他,眼神有些冷:“那请问信王殿下,三番两次尾随我这样一个有夫之妇,到底是何居心?你不怕别人说闲话,我可还要脸面。男女有别,请您守些礼节,离我远些才是。”
顾怀瑾一噎,随即别过眼,嗤笑了一声:“你放心,本王对你这样的女人没兴趣。”
“那就请殿下速速离开,免得惹人闲话。”谢宁推开了他挡在自己面前的树枝,便要走。
顾怀瑾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将树枝一挑,最后勾了勾她的袖兜:“我想,你不如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谢宁步子一僵,袖兜里的木盒被他的树枝挑中。她握紧了手,眼中闪过一丝气闷。这人简直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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