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2 / 2)

“日后,你就睡那张榻上去。”他连眼皮都没有掀起,语气也是漫不经心。

谢宁微张了嘴,有些讶然。不过她并没有失落,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周显恩这话便是同意她留下来了,只要不是在新婚之期同她和离,分席而睡又算得什么事?她点了点头:“嗯,我记着了。”

他没理她了,自顾地将衣袍穿好,动作十分娴熟。

“夫……”谢宁本想唤他一声夫君,可转念一想,他好像挺讨厌自己的,多半也不想听她叫的如此亲昵。她便改了个说法,“将军,早膳要去吩咐一下么?”

周显恩系衣带的手一顿,因为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神色,片刻后才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床尾摆着他的轮椅,谢宁想去扶他一下。可她刚刚伸出手,他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微挑的眼带了几分凉薄,嘲讽地看着她:“我还没有残废到要你帮我。”

他说罢,就拂开了她的手,别过脸不再看她。只是往床尾挪了挪,双手握住了椅背,手背上青筋暴鼓,借力就将身子稳稳地放了上去。他用手摆正了双腿的位置,就轻车熟驾地推着轮椅往前走了。

见他去梳洗了,谢宁也便坐到了铜镜前,披散的长发分在身侧,她执着檀木梳细致地梳理着。看着镜子里有些苍白的脸,她弯了弯唇,眼前就映出一个面带笑意的女子。她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半晌,复又抬手梳着头发。

这才是她,是谢宁该有的样子。

梳洗过后,她又去传了早膳。周显恩身子不方便,又不让人近身伺候,这为他料理日常琐事的担子自然就落在了她这个新夫人身上。下人送来早膳时,他还在隔间的书房。

谢宁犹豫了几番还是轻声开口:“将军,过会儿该用早膳了。”见他似乎毫无动作,她又耐心地道,“将军若是想看书,可用膳后再看。一日三食,还是应当……”

一道不耐的声音打断了她:“啰嗦。”像是书册被重重放在了桌上。紧接着就是轮椅碾过的声音,屏风后,周显恩神色恹恹地出来了。

最先映入视线的还是他那一双沉寂如寒潭的眼。他的五官极具侵略性,却因为病态而柔和了些。昨日夜里烛火幽微,谢宁未曾将他瞧个真切。此时曦光映在他身上,倒是有几分恍如谪仙。寻常男子生得这样白,通常会让人觉得多了几分阴柔之相。可生在他身上,则如冷月出山,变成了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谢宁垂了垂眼帘,遮住了似水的眸光,她的声音温软:“将军,还请早些用膳,谢宁得去前厅奉茶了。”这是她嫁进周家的第二日,按理是要早起去奉茶的。

周显恩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只是停在桌案旁,自顾地执着银筷用膳。谢宁眼中划过一丝落寞,还是被她妥帖地收好了。新妇进门,没有夫君陪着奉茶,是要遭人笑话。可周显恩似乎只当她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摒去那一丝落寞,她来来回回将昨夜的事想了一遍,她嫁进周家这件事,周显恩似乎并不知情。算起来,这场婚事他也是被骗了,她自然也不能将这些强加在他身上。若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命该如此了。她再抬眸时,眼中已然没有半分波澜。她对着他颔首浅浅一笑,便款步出门了。

屋内的周显恩端起甜汤,抿了一口,淡漠地看着谢宁的背影,连抬眸时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倒是想看看,她今日去见识了那群周家人,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她瞧着弱不禁风的,怕是他抬抬手,就要吓哭了。周家这滩浑水,不是她这样柔弱的女子蹚得起的。他放下碗筷,磕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低垂着眼睑,神色莫明。

走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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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很好,媳妇儿已经不喊我“夫君”了。好气,但还是要保持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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