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啦～指考又不是多難。」

「說得好像很簡單一樣，妳先說妳學測的分數啊，說啊！」

「嗯…..國文15，英文15，數學13，社會15，自然用猜的11。」

「這種分數我不想聽，妳可以走了，早點回家做妳的備審資料。」

我示意著她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人要和我說話了吧。

一個第一志願高中自然組的學生竟然在大學學科能力測驗落馬，飲一分之恨就算了，沒想到竟然差了那麼多級分……

成績的部分就不多說......已經被取笑很多次了。

「老師我覺得你這次是失常了，不過沒關係，就再加油拼指考吧！」

「當初說好的牙醫呢？我記得當初你堂哥……」

「哈哈，這種成績還敢說自己要去抬青椒，做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模擬考這麼秋，現在嚐到苦果了吧，指考仔。」

「誒誒，和模擬考差這麼多，你要不要效法叮叮的精神申請複查或是學測無效之訴？」

面對同學和師長在lime上的關心還是冷嘲熱諷，我一概以微笑及自嘲的方式帶過。

而必須承認的是，一開始，我還說服自己成績單上的分數和名字是假的，是眼睛業障重的問題。然而過不了多久，現實及臉上的眼淚把我從業障中拉回現實。

至於現實是什麼我也忘了，畢竟是早上的事…….

總之不知道為什麼，傍晚我便莫名地來到這間離學校及住家一半路程的便利商店。買了幾罐博覽咖啡，一股腦兒的灌了兩三瓶，之後望著來往這間便利商店的客人呆坐了兩個小時。

……

「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你媽很擔心你，跟我回去吧。」

「我媽如果真的擔心我的話會自己來的，不用特別跑道隔了一條道路的妳家找妳。」

她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太高興，不過算了，現在最厭世的是我，她應該能理解。

喔對了，她是住在我家隔壁的朋友，因為從三歲就認識的關係常常被旁邊的人說是青梅竹馬。

不過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讓我任性一下吧，畢竟從高一撐到現在，最後又是落得這種下場。妳就先回家讓我靜一靜。」

「不，伯母說一定要帶你回家。」

「就姑且別把她的話當真了，她又沒開什麼條件。」

「有喔，她說啊，如果我把你帶回去，順便再幫你指考上抬青椒的話她就讓我當你女朋友。」

她用著很認真且興奮的語氣說著，這種程度連我也不好意思打斷她的幻想。

不過幻想總有破滅的一天，就像我對大學校系的追求一樣，有夢想，就有失去。

「話說你什麼時候才要回覆我啊，一個男人給一個回應都拖拖拉拉的不是很好喔。」

……

「妳覺得我現在還有心情想這些嗎？」

「有！」她興奮的點頭

「別鬧了！」

「……嗯？」

我忍不住自己壓抑的心情，將壓力轉變成為音量想她發洩了出去。

「妳為什麼要在學測前一週告白？妳知道我這樣很痛苦嗎？我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妳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想追求的不只是我自己個人想達成的目標，我必須達到家人的期待，我必須完成身為家族一份子的使命。」

「誒……？」

她一臉無法解讀的樣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

「還有，我希望能和其他人，尤其是妳。我希望我能妳一樣能平起平坐，如果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話……」

我用力捶了一下超商的桌子，力道強到能感覺到透過桌腳傳達到地面的震動。

「誒誒，不要破壞別人店家裡的物品，會吃上官司的。我現在可不能幫你喔。」

「妳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她聳了聳肩。

「我知道啊，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會這樣做。」

我不知道。

「妳只是想單純滿足妳的想法吧。」

「我承認有一部分是只是想滿足我自身的慾望，我不希望因為某個讀書至上的笨蛋而在高中生活留下空白。但另一部分是我希望你能真的認真面對學測，不要再以高高在上的態度對付它。」

「高中談戀愛本來就是邪道，它帶不來什麼利益或優勢，反而會使人沉陷其中無法自拔，最後導致落魄。」

這點小常識我還是有的，畢竟我又不是像電視連續劇中那些男主角一樣擁有鬼神般的天才推腦。

我只是個靠讀書撐上來的兩腳書櫥而已。

「那沒有戀愛經驗的你現在是怎麼回事，這什麼成績？」

「這也不是我想要的啊！」

「你看看我，就算在這種戀…..戀愛的情況下還能這樣，就表示談戀愛不是問題。」

不，那是因為我的關係。

妳根本沒有戀愛好嗎。還不是因為我把回覆時間拉到那麼就才變成這樣。

嘛……如果不像不是我的話就算了，

不對，對象就是我啊。

不…..等等，我到底在想什麼。

「我說你就是喝太多咖啡了，整個人看起來昏昏沈沈的，快點跟我回家吧。」

「我就說了，我沒事，妳先回去。」

……

……

……

……

「我可以在這裡跟你耗到明天早上都沒問題。」

「我都叫妳回家了，妳還想怎樣？」

……

「那個啊……我說，今天我爸媽都出去了。」

「啊，所以呢？」--淦這感覺好像裏漫劇情，等等是不是有什麼觸發點？

不，並沒有好嗎，對方只是個17歲的高中生。

「你如果不想回你家面對你那些可能嘲笑你的兄弟姐妹或你媽你爸的話，可以考慮來我家啦…….反正伯母也同意了。」

「恕我拒絕，我想在這個地方待到明天早上。」

「恕我拒絕，這位同學，請你務必與這位同學回家，我希望自己的店家物品不會被破壞。還有，我希望這間店的顧客的權益能被保障。」

「嗯…….」

我又沒真的破壞，這家店的店長真的很小氣。

「算了，既然我也不被這個地方所歡迎的話，那就走吧，去妳家。」

我抱起幾個小時前買的咖啡，就算是衝動下所購買的，總不能和自己的零用錢過不去吧？

「耶～」

「等等，需要袋子嗎？」

超商店長手中拿著袋子問我。

「好啊，謝了。」

「不不不，袋子是一元。」

連我要離開了還要賺我一筆嗎？算了，有個袋子裝東西也不錯。

「誒誒。現在才晚上六點，回我家要幹嘛啊？」

「看書吧，妳不是說要讓我上頂大。」

「嘛，讀書這種事下次再說。」

已經預定上合大的人沒資格說吧，各種程度上來說。

可是說不讀書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

…………

………..

--獨立筒的床墊真是舒服啊，好想就這樣睡下去了…..

--不，我應該從現在開始認真讀書，考上大學！

--但是…..

為什麼我要來她的房間裡？？？正常來說不是應該在客廳坐坐就好了嗎？

而且……

…..

「……你混怒嗎？」

似乎有個力量壓在我身上…..

「你混怒嗎？」

「……」

「你沒有混怒嗎？」

我將眼睛睜了開來，卻發現眼前是全黑的。

「準備了兩年多，在最後衝刺了三個月，結果最後結果卻是這個樣子。」

是熟悉的聲音。

然而，無論我怎麼移動我的眼球或是頸椎，我都無法讓自己的視線離開。

難不成我的眼睛被膠帶貼住了嗎？

抱著這個想法，我開始嘗試著用大腦思考了0.01秒逃脫的各種可能性。

「夠了，別再說了，妳先把手拿開。」--就是這麼簡單

她把遮住我的手雙手移開。

「做了那麼多，模擬考也證明了你的努力，結果卻是這樣子，你沒有混怒嗎？」

「剛才跟我說指考……」

「你沒有混怒嗎？」

「等等，我想先釐清現在的情形，妳先把衣服穿好，妳這樣如果不是我的話早就……」

「你沒有混怒嗎？」

我是為妳的人生安全著想誒，可不可以不要趁我沒注意時就把我推到床上？我們還沒有到這種關係啊啊啊啊。

而且可以不要穿著百褶裙跨坐在我身上嗎？然後制服的扣子鬆掉了///

「好了，妳先calm down，calm dow…」

「你沒有混怒嗎？不要跟我說英文！」

「英文15級分有什麼資格說不要跟妳說英文。我是說，現在先…..」

「你沒有混怒嗎？」

我真的是快受夠了……

「要我來這邊的是妳，叫我考指考的是妳，現在一直跳針問我有沒有混怒，請問一下這是一個優等生該有的態度嗎？」

「我只是單純問你有沒有混怒而已，是有礙到你嗎？你如果不要回答我可以現在就回去。」

「好。」

我連忙從她胯下夾擊中掙脫出來，檢查身邊的物品，拿起背包往房間門口及大門方向前進。

「等……等等。」她從後方拉起了我右手的袖口

「我……我好不容易把我爸媽支開了，你就再陪我一下就好。人家也是到了會想體驗這種感覺的年齡。」

不，妳有，但我並沒有。

「那和我無關，妳大可找別人。我這種什麼都做不好的考試機器只會礙到妳。」自卑心早已吞噬了我的想法

「不……如果不是你的話，我……」

……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像你告白啦。真是的，這種事不是應該你來做嗎？」

「我已經說了，這不是妳的問題，雖然說妳的問題也不小。」

「我現在沒什麼心情思考這些，今天就先讓我回去休息吧。」

我如是說道，但實際上我只是想讓自己盡快進入狀況，好準備明天開始指考衝刺而已。

況且我也沒想回家，既然稍早去的超商不歡迎我，那我可以去另一間，就算今天一家超商不收留我，我還有千千百百家超商可以去。

「好吧，那你回去休息吧，我想如果硬要把你留下來，改天可能dtt上會出現把我說得像是經典台女的貼文。」

「不，我本人並沒有那麼惡劣，我並沒有不喜歡妳到這種地步。」

「我可以理解成你回覆了我一個月前問你的問題嗎？」

「不行。」

這個人的理解能力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為什麼她在閱讀測驗上會比我來得有優勢？

算了，反正會寫考卷的人未必就是聰明人，聰明人也未必會寫考卷。

……

我往房間門口走去，準備開門並踏出房間。

「誒…..」門是鎖著的

不……不可能，一般木製房門的喇叭鎖都是由內往外鎖上的，而且這個鎖看起來就是如此。難道說是卡住了嗎？

「喂，為什麼這個門卡住了？」

「哈哈哈哈，還真是非常感謝你高一時在木工課時教我的機關設計。」

「什麼？」

她走到距離房門約半公尺處的電燈開關，將電燈開關「打開」。

「這個開關中還有開關，可以連動位於你那邊的卡準，等於是門的第二道鎖。」

「妳真的很會把才能浪費在這種地方。」

「誒嘿，還好啦。」

別給我露出得意的笑臉啊……我又不是在稱讚你。

「那麼妳可以開個門讓我出去了吧？」

「嘿嘿，我佈這個局可是佈了兩年之久。」

「什麼？」

她往我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我彷彿看得到她所發出來的氣場。

她的眼神充滿著對獵物的渴望……不，正確來說是殺氣。

然後，我才發現我進了她的圈套，當我走進來時就已經進了她的籠中了。

我下意識地想離開這個陷阱，一個箭步往開關位置衝過去（0.5公尺）準備關掉機關。

然而就在此時，她卻放低身子、順著向下的加速度及其分力，如同滑壘的動作般將我的重心—右腳，踢了過去 ……

「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

平時騎腳踏車都能壓著紅線騎超過100公尺的我竟然會因為一個女孩子的腳跌倒，真的是太丟臉了。

不過也因為她的腳的關係，在水平分力的作用下，我倒向原本我躺著的那張床上。

不，等等……？

「哈哈哈，這樣你就沒地方可以逃了吧！」

她突然往我身上趴過來，雙手撐在我的肩膀旁。臉的距離近到能透過皮膚感受到她不平靜的呼吸氣息…..

「我……我啊….」

「等等，妳這樣太近了。」我別過頭來，想避免看到她臉龐，深怕我自己也沉陷進這個微妙的氣氛中。

「總之，妳先冷靜。我不會突然跑掉，好嗎？」

「真是個感情白目呢……」

啥？

「我給你回覆的期限是今天吧。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清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嗎？」

她愣了一下，隨即恢復了看我的視線。

「你們這些念理科的男生都這樣，什麼都記不住。既然這樣我只好幫你記得了。」

「……」

「今天是我18歲生日喔。」

誒…..？

……

…………

18歲啊，那就是可以做一些大人的事的年齡了呢

順帶一提，我是約一個月前生日滿18歲的。

那也就是說，我現在可以…..可以對她，不

不能有這種想法，我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

「那個，我說，可以ㄒㄧㄢ…嗚嗚。」

dy(7000);//時間延遲7秒

--？？？？我的嘴唇……

經過了約0.1秒，我回過神來，卻發現已來不及阻擋。

頭部早就被她所制衡，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至於……

--不行，我什麼都可以做，就只有我的初吻。我是要留給我喜歡的人的。

--我什麼都沒有，只剩下這個東西……等等，喜歡的人嗎……

腦中的思緒就像在白板上寫運算式一樣，寫得出字卻又沒辦法寫個所以然來。

我和她的嘴唇就這樣纏綿了約七秒鐘，直到她滿意了才放下她控制住我的手。

……

「呼….這樣你懂了吧？」

「不，這個…….現在對我來說有點過於衝擊了。」

我把頭別過去，避免讓她看到我沒辦法見人的一面。

這應該是我活到目前最想鑽到地洞裡的一次了，畢竟……

連我自己也能感受到不正常的心跳及因為血液快速流過而潮紅的臉龐。

「啊哈哈哈，這樣真是不可愛。」

她將我的頭再次轉到她面前。

「我是認真的喔，現在可以給我回覆了吧。」

這不是問句。

「這個……可以讓我再思考一下嗎，我覺得現階段還是得要衝一下指考。」

「不行，這次你要衝指考，那明天、後天甚至大後天你還是要準備指考，而且天數越近你的理由就會越多….」

這傢伙在這方面各方面來說還滿會讀人心的……

「那麼，妳是要我現在就回覆妳是吧？」

「恩！」別太興奮啊

「可以不用言語表達吧。」

「可以。」

「那麼……」

既然這樣的話就乾脆豁出去吧，反正不這樣做各種意義上來說也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