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老太婆,刚才骂的最凶的就是你,这回你长眼劲了?告诉你,这三天,我们都要在这做早膳、午膳、晚膳。如果谁敢上前阻止,想上来论理,我还想请教,府里哪条规距说,夫人房里的人就不可以用府里的厨房?你们的主子是主子,我们的主子难道就不是主子了?”说着挥了挥握紧的拳头,“要是来硬的,本姑娘更欢迎!”

“不敢……不敢,奴婢说错话了,奴婢自个掌嘴。”那婆子的头发被扯下来,一头半白的稀疏的头发被雨淋透,露出头皮,乍看之下,就如一只脱毛的老母鸡。

“哼,按理,每一房都设有小灶,这个大厨房是公用的,偏偏你们这些奴才狗仗人势!”兰色宫裙的丫环早就看到瑞安带着人来,她假装不知道,依然口齿清晰地教训着。

“是……是……”那个婆子被雨水灌得视物也不清了,也没瞧见瑞安公主带的人已经行到不远处。

而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香气阵阵飘出。

丝帕早已被瑞安公主狠狠的捏在手里,搅作一团,口中喃喃自语,“好,好你个沈千染,你竟也纵奴行凶,自你回沈府,从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但你言辞修度,让本宫也捉不到错处!”一夜无眠,眼前的一切如锥心的芒刺,不除不快!

瑞安公主眼中凝聚冷然,蓦然转身,历色命令身后的十几个侍卫,“把那几个丫头给我绑了,全部扔到井里,让她们清醒清醒,她们这是在哪里撒的泼!”

“是!”十几个侍卫齐声应了一声,声音哄亮直透暗沉的天空,令瑞安的人心里全部一震,那些困在空地里淋雨的婆子顿时来了精神,互相扶持着站起身,脸露喜色。

刘管家只迟了瑞安一步到来,他左脚略略移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可稍一靠近就马上感觉到瑞安全身泛发着杀气,心里缩了一下,到了口边的话又吞回去。

他知道东越太子送了一批丫环和厨子给沈千染,原本是要向瑞安汇报,但这几日瑞安的脸色比天气还阴沉十分,他这么多年跟着瑞安,一看就知道准是为了银子的事。而现在又是二季度的月初,一季度要支出地钱,那么一大笔在他手上压着,个个等着他去跟瑞安开口要钱,这时候,他哪敢再给她添堵。接着,听到沈千染发下话,以后她的房里的和宁常安房里的一切开支由她自已负责时,他想既然这些新来的奴才吃穿用都不用沈府的,那就不用向公主汇报。

所以,瑞安公主并不认识这些奴才,只道是沈千染自已买下的。

侍卫得令,纷纷上去围住那三个丫环,十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与三个小环打,虽然有些说不过去,但这是公主的命令,他们在府里当闲差拿个不错的俸银,自然不敢怠慢。

可惜,那几个侍卫在府里当了三年的差,说开了,就是个摆设。而这几个丫环,却是东越太子府一等一挑出来的好手。

侍卫连几个丫环的衣角都没沾到,还不到半盏茶时,有的被丫环拎着后领,扔了出去,有的直接被一脚踹飞,那三个丫环刻意将这些侍卫踹到一堆,十几个人摔在一处,把最低下的那个人压得鬼哭狼嚎。

瑞安站在原地,浑身绷紧,袖襟下的双手正抑制不住地抽搐发颤,她的脸已近铁青,她看着那团废物,这样的身手也好意思每月领她五十两银子?而府里这样的侍卫她整整养了近五十多名,这三年下来,吃的用的加上年里头领的双饷,岂不是要一万多两银子?

她花一万多两银子养的,就连这三个小丫头都打不过?平常还好,这几天能当一百两以上的首饰她都出手了。

心里揪得发疼,脸色气得发青,可眼下还不是算这个帐的时候。眼前这三个丫环决不可能是普通的丫环,看方才这身手,就算是皇宫大内的高手,也未必能制服这三个丫环。

瑞安定了定神,平复自己心中的惶恐和愤怒,斥问,“你们,竟敢对我的人动手!你们不知道本宫是什么身份么?”

小丫环踹完所有的侍卫后,活动活动了脚,听到公主的质问,笑道,“公主息怒,奴婢们是侍候小殿下的,今早,夫人房里的厨房正在扩大修缮,奴婢们要借这个地方给小殿下做早膳,做好了,奴婢们就撤。是他们不长眼,说这厨房除了他们能动,谁也不许进,奴婢这才火了,替公主教训了这些不长眼的奴才。”

“小殿下?”瑞安疑声反问一句,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这里除了她,还有谁当配殿下这二字?

刘管家一听,这才忙上前在瑞安公主耳边轻声道,“是宁天赐小公子,奴才听说他是东越太子的义子,这些个大胆冒犯公主的奴才,就是东越太子派来侍候宁天赐的,有几个被沈二小姐留在……那房的屋里侍候着。”

瑞安公主脸色微变,一转首,猛然紧紧攥住刘官家的咽喉,抬手扬起一掌掴去,斥道,“这事你怎么不早跟本宫汇报?”,再想刮一掌时,瞬间又收回掌,此时他惩治自已的人只会让下人对自已更寒心,又落得个笑话。

她自知,东越太子的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真要闹大,出了这个沈府的门,传到兰御谡的耳中,到时吃亏没面子的肯定是她。

今天这亏,她是吃定了,脸也是丢定了!

“奴才昨日里就想汇报,可适巧公主出门了,加上这两日得贵楼的伙计还有彩衣坊的伙计都来找奴才来算数,奴才这一忙就给忘了。请公主恕罪。”刘管家的脸色也不好,被公主当众掐了咽喉,以被刮了一巴掌,这张老脸算是没了。

瑞安不理会刘管家的解释,看着那三个一脸轻松的丫环,心思一转,凝在嘴角的冷终于慢慢解冻,冷笑道,“本宫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既然你们来了沈家,就得按沈家的规距来。”她冷冷地瞥了一下刘管家,“你去把二小姐给叫来,我倒要问问,她是怎么管自已的奴才的,光天化日下行凶。”既然她不能处置这三个丫环,那她就把她们交给沈千染,若沈千染不能给她一个交代,她就以当家主母的身份狠狠地训斥沈千染,甚至可以将她禁足。

刘管家应了一声,“是!”就迈开大步往东院的方向去了。

秋霜吩咐一个丫环搬来虎皮太师椅给瑞安坐着等。

那三个丫环嘻嘻一笑,毫不在意地凑在一起,肆无忌惮地聊着,方才一架,各自手上的伤亡人数。

这时,老夫人身边的丫环鸣风过来,看了看两方对阵的模样,走到公主的身边,压低声线道,“老夫人说这些人是东越太子的人,让公主要谨慎些处理。”

老夫人这个好意,更令瑞安的胸口都快爆裂出来,她要是早知道是东越太子的人,她才不渗这淌混水,这个老妖婆,自个懂得守在房中不出来,这回来个马后炮来提醒她。

可她现在骑虎难下,也只能把沈千染叫出来,训斥一番,这事就当作不了了之了。

“公主,李厨子受伤不轻,得找个大夫瞧一瞧。”说话的一个奴才平日跟李厨子关系不错,因为这层关系,也沾了不少口福。

“是呀,伤成那样,这雨下得多大,得让他们先上来。”另一个丫环看见那些婆子,个个眼巴巴地等公主给她们做主。

“就是,打得这么狠,怎么说也要报官……”声音虽小,但隐隐透着嚣张的气焰。

公主身后的那些奴才可不懂得形式发展,以为这下把沈千染叫出来,狠狠训斥一番后,再把这三个丫环杖责一顿后关到柴房里。看看以后谁再敢欺负他们。

秋霜到底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丫环,有些见识,她看公主并没有让人去把那些侍卫托走,又任那些厨房的人被风吹雨打,她就感到有些不对劲,偷偷地瞧了一眼瑞安公主,看到她面如塑泥,毫无来之前的气势。真觉这事不好,想着自已方才在路上添油加醋的一番言辞来激怒公主的情绪,心里就开始发虚。

这时,刘管家气喘嘘嘘地赶过来,在公主耳绊轻声道,“沈二小姐说,这些奴才不是她的人,是东越太子的,她管不了,也没能力管,公主可以自行处置!或去问东越太子该如何处置!”

她处置,她有这个资格处置才行呀!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面,眼下东越太子是西凌最红的人,朝中稍有势力的哪一个不去巴着呢?

她为了几个奴才去找东越太子理论?

瑞安自已都不知道,最近走的是什么霉运,怎么一茬接一茬地没完没了,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这时,厨房里走出十几个人,好象对外面发生的事一点也不关心,连正眼也不瞧,个个手上端着精美的红瓷彩釉,往东院的方向送去。

象这样品级的彩釉瑞安公主也有一套,但都是放着收藏,而不是象他们如此随随便便地拿出来装汤盛水,她的脑子里瞬时闪过沈千染的几十箱金银珠宝。

瑞安嘴角不知不觉地上扬,眼色深深浅浅,心里不住念叨:忍一忍,只要忍过三个月,等沈千染入了宫,那些珍珠财宝,就全是她的了,何必在这关口与她撕破脸?

忍吧!当年父皇把沈越山赐婚给宁常安她也忍下了,二十年后,她还不是成为沈家的当家祖母?

她是无人可以扳倒的瑞安公主,又岂能被毁在几个奴才的手中?她能屈能伸,眼前的一道道障不过是个面子而已,有什么不能忍的?今日或明日,她也必定安然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