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臣静默中,他的身形突兀又坚定,差点没让周昌帝老泪纵横。
老五腿脚有毛病,注定与这江山无缘的,所以根本也无需拼命。日后不管谁登基,他都能做个闲散王爷。
军功什么的对他来说,没有比有强。军功给他带来的弊大于利,日后他的兄弟登基,有了军功在身的他难免不被猜忌。
他这个做父皇的都能想明白这点,老五又怎么会想不到呢。老五这么做都是为了他这个父皇,为了这大昌啊。
君南夕的举动,不少人乐见其成。
宁王击掌一乐,“父皇,你就让老五去吧。老五是贵母妃的儿子,身份尊贵无比,能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必会比我们更能鼓舞士气。”
“你给朕闭嘴!”周昌帝呵斥了宁王一句,“你自己都百般推脱的差事,凭什么让你弟弟去?”
被骂了,宁王讪讪的。
景王微扯了扯嘴角,这宁王一得意就忘形,真是个好毛病啊。
“老五,你可得想清楚啊,战区不比京城,刀剑无眼,危险啊。”战况不乐观,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实在是危险,虽然老五这个儿子智谋不输自己,但周昌帝实在是不想让他去冒险。
君南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父皇,我已经想好了。就由我押着粮草前往战区吧。”
朝堂上众人又很有眼色地劝了君南夕几句,但他依然是神色淡然,决定却未更改。周昌帝一看便知他去意已决,再思及战区情况的确危急,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就允了君南夕的请求。
周昌帝私底里却琢磨着如何保障这孩子的平安。
退朝之后,静王跟在君南夕身后慢慢地走着,良久后,他拉了拉君南夕的袖子。
君南夕回过头,以眼神询问他拉着自己干嘛?
“五皇兄,你我都是这样的人,刚才又何必强出头?”
散朝后,众官员三三两两地结伴出宫,他们或看到了静王的动作或听到了他的话,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想听听晋王的回答。
“不为什么,只为我姓君,那就必须对得起这个姓氏、对得起百姓对这个姓氏的拥护。”君南夕淡淡地说道。
他的回答让静王愣了愣,继而露出惭愧的表情,嘴巴嚅嚅,却终究闭上了。
偷听的人也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有些人若有所思,有些人撇嘴。
君南夕这话最后还是传开了,惹来了老一辈人的赞赏,同时也在百姓中引起了激烈的反响。
☆、第九十六章
“主子,关于殷家死亡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流雨说到后面,她迟疑了。
“说吧,什么情况?”殷慈墨不咸不淡地说道。
“出乎意料,谢家并没有参与其中,其中却有宁王的首尾。”
殷慈墨的表情不变,似乎早已料到一般。见她脸上难掩可惜遗憾之色,殷慈墨问,“谢家没有参与其中,觉得很意外吗?”
“是啊,我们查到宁王曾让人透露过那片野狼之地的存在。主子,你瞧,连宁王都动心了呢,谢家人却无动于衷,白白的放任着对手安然离开,谢家还真沉得住气。”
“你错了,从宁王透露了那片野狼之地存在的时候,谢家就知道有人比他们更着急了,所以他们才会一直按兵不动的。”
而且,殷慈墨想起她曾听过的一个故事,一个捕蛇者将一条毒蛇打死了,那毒蛇刚死时,捕蛇者正巧滕不开手去处理那毒蛇,特意和周围人说了一句别去动那条死蛇。偏有一十来岁的孩子为人比较狭隘阴险又不听劝,拿着刀去砍蛇头,那蛇没有死透,被砍成两半之后,蛇头弹跳到那孩子身上,一嘴咬住了孩子,那毒蛇毒性很强,那孩子又没得到快速有效的治疗,很快的就死了。
殷家就如同那条还没死透,仅剩下一口气的毒蛇,可谢家却不是那小孩。
“如果宁王没有多此一举就好了。”流雨嘟嚷。
殷慈墨嗤笑,“流雨,你以为搜集到谢家参与此事的证据,就能颁倒谢家了吗?想想吧,殷家一家子人活着的时候,在皇帝心中的分量都比不上谢家,更别提殷家已经覆灭了。死人是永远都比不上活人的。”
“而且人啊,都是自私的,皇帝也是不可避免的。其实,殷家一干人的死活在皇帝眼中算不得什么。只有事关他的生死以及大昌的存亡的事才会让他犹如芒刺在背。除非谢家触及皇帝的底线,皇帝需要这样的‘罪证’来对付谢家,那么,我们手上的证据才有一丝存在的价值。”
只是,可能吗?不说原来的周昌帝就对谢家的观感甚好,就说如今吧,周昌帝的身体也是极需一批如谢家这样的臣子来维持平衡的。而且现在的谢家,又有谁敢动呢?殷家这个前车之鉴还在眼前呢。
“所以想通过这样的事来颁倒谢家,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得好。”
流雨听着这一席残酷的话,以及看着她主子脸上的冷笑,无端地打了个寒战。
殷慈墨瞥了她一眼,懂得怕就好,他们殷家之前就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才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她近来回想了这些年殷家与谢家交手的情况,也看明白了一些事了。
他们殷家一开始的小打小闹,一直也没引起谢家的注意,许多的小打小闹都是有收获的。只是最近两年,殷家人的胃口无形中被养大了很多,凡事都追求利益最大化。
而就是在这时,谢家回过神来了,有了防备。而且谢家不像殷家那么贪心,她发现了每回政治斗争时,谢家都会有所斩获,而且斩获并不大,不容易引起别人的嫉妒与争夺。而且斩获之后,通常都会消化一阵子,并不乘胜追击,深谙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极有分寸。在这种蚕食般的成长,谢家慢慢壮大了。
而殷家却因为太过贪心,目标太大,要不是守不住抢回来的‘肉’,就是因为‘肉’太大,和别的势力混战,抢得头破血流,却不得进食饿着肚子舔伤口。
此消彼长,两家的实力越来越悬殊了。最后,她祖父还妄图以卵击石,最终却导致了殷家的灭亡。
只是这些事情她明白得有些晚了。不过,总比一直没明白来得好。殷慈墨只能这般自我安慰了。
当天,君南夕主动出征的消息传到殷慈墨耳中时,她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和叹息,一切皆是命啊。分析了那么多,奈何君景颐听不进去啊。
看着浑身萦绕着低气压的主子,流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去,把夜哥儿给我抱过来。”她此刻非常想抱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