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太师府的护卫去保定……
原本与他说话还没觉得有什么, 可听了这一句之后, 陆锦惜却觉得有那么一点奇怪的感觉出来。
她笑:“你当我是谁了?”
顾觉非也笑:“你觉得是谁, 那就是谁了。觉非有好意悉数奉上, 至于夫人接受不接受, 便全与我无干了。只是若此事若出个什么意外, 你是想我将来的日子, 都在难安的愧疚中度过吗?”
不必说,他们俩是不同的人。
陆锦惜会来事儿,也会借助自己身边的力量来办成自己想要办成的事情, 可归根到底,最依赖、最信任的还是自己。
此次插足边贸,不为国也不为民, 只是为自己。
从始至终, 她顶替了陆氏的身份,做着陆氏应该做的事情, 可从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过陆氏, 也不会觉得自己应该心安理得地占有和使用陆氏的财帛。
她喜欢花自己的, 不习惯依赖于他人。
所以在顾觉非提出要太师府的护卫相送时, 她既不习惯, 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但顾觉非要推进边贸这件事,却是真的想要在两国的关系上做出一点实质性的进展, 既为国也为民,当然也是为了自己。
不管是出于大局, 还是出于私心, 他都不想放任陆锦惜去冒险。
“这世道,说太平也太平,说不太平又到处都是乱子。总而言之,有备无患。对你而言,这是一件私事;对觉非而言,却是一件紧要的公事。夫人此事若成,对我也有莫大的好处。”
他终究还是软了声音来劝她。
“虽然夫人可能不愿与我有太多的牵扯,想要避免将来无法脱身的困局,但在此事上,实在没有必要拒绝旁人的善意。”
他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温然的暖意。嗓音若泉水一般流淌而出,落到人心间,竟有一种熨帖的感觉。
真诚,并不作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画皮。
只是有的人善于伪装,画皮很精致;有的人智慧不够,手段也拙劣,画皮便显得错漏百出,让人轻易便看出来。
顾觉非的画皮,无疑是精致的。
可谁说,画皮里就一定是面目可怖的妖怪呢?
也可能不过一颗足够诚挚的心。
在这世上,心越诚挚,便越脆弱。
聪明的人于是学会了用画皮来伪装,以避免本心为世所污,为人所伤。
顾觉非固然通晓百般的算计,甚至就算他眼下说出的这一番话,也不是没有算计她,尤其是算计她心的意图在。
可又怎么能拒绝?
因为不管是他的起心,还是可预见的结果,都是善意。
于是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瞬间里,陆锦惜忽然就明白了另一种可能,顾觉非这个旁人口中的“完人”到底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