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简单的表达(1 / 2)

(16)简单的表达

两人坐在榕大的食堂里,当中偶尔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学生会过来打招呼,除此之外就是一直默默地吃着饭。

蓝海星突然想到了个话题:“白弈,你什么时候搬家?”

“今天下午,蓝医师要去帮忙吗?”白弈抬起头来问。

蓝海星立即笑道:“好啊,反正我下午也没事。”

“那我请蓝医师吃饭。”白弈道。

蓝海星看了看饭盒里的饭心想,难道说自己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个很能吃的女人吗?嗯……好像是吃得有点多,他刚才给她打的到底是几两米饭?

二两,三两,要不要剩下呢?

她胡思乱想着,突然发现自己想太多,因为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午后的阳光很灿烂,融化了的雪水顺着屋檐一滴滴地向下掉落,地面上有些潮湿,校园里到处是三三两两并肩而行的学生。

两人穿过人群走向校园的门口。

白弈的步速很快,腿也长,蓝海星发现要很专注地走路,才能跟他并肩同行。

高跟鞋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也许是因为换步的频率很快,迎面而来的风扬起了衣角的下摆,蓝海星有一种在奔跑的错觉。

她微微侧头去看白弈,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眉色漆黑若鸦羽,仿佛连带着眼瞳都有些冷意,然而嘴角微微翘起,鼻息间似又带着暖暖的气息。

白弈突然转过头来,两人刚好四目相对,蓝海星的高跟鞋就一脚踩在了洼地里,整个人向前栽去。

等蓝海星回过神来,发现白弈正抱住了她,她的脸贴着他的脖颈,近得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脖子上的肌理。

蓝海星连忙松开了白弈,深吸了两口冰冷的空气,才使自己的心跳不那么快,她竭力装作自若地笑道:“多谢,要不然我今天就惨了。”

她说完了却发现白弈在低头看她的鞋,蓝海星连忙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那是一双黑色的高跟短靴。

“蓝医师,你的鞋这么薄,不会冷吗?”

“还可以啊,冬天不都这么穿吗?”

白弈道:“我看学校很多女生穿那种翻毛的棉鞋,看起来很暖和。”

“那是平底鞋吧。”蓝海星笑道。

“是啊,有什么关系?”白弈挺平淡地问,“蓝医师多五公分少五公分有什么区别?”

蓝海星抿了下唇,然后道:“白弈,你这是在指我长得矮吗?”

“没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异口同声地道:“是在说不够高。”

蓝海星“嗯哼”了一声,踩好高跟鞋向前走着道:“你是不会明白高跟鞋对女人的意义的?”

白弈跟在她边上问:“有什么意义?”

蓝海星微笑道:“因为对女人来说,站在高跟鞋上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鞋子高一公分她就能看见更远的世界!所以她们会因为这一公分的高度而更有自信。”

“可是穿着这么一双冷冰冰的鞋,就算能看见更远的地方,也去不了,有什么意义?”他说着打开了海秀路2号的门,“对于冬天来说,暖和就是最大的意义。”

“都有道理,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吧。”蓝海星说着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已经不再是当初看见的空荡荡的模样,而是配全了家具。也许是为了迎合房子本来的装修风格,家具不再是白弈公寓里的冷硬风格,而是偏暖色调。

墙边是带八宝架的书柜,客厅摆着美式三人沙发,偏几上的台灯旁边却是鸡翅木的单人圈椅,这种明显的混搭正是典型的民国风格。

客厅的墙角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看起来白弈还没来得及整理。

白弈从厨房走出来,蓝海星收回了目光,他将一杯茶放到她的面前:“喝杯热茶吧。”

蓝海星接过来喝了两口,才发现是姜茶,但又不完全是,她拿起玻璃杯,才发现杯底是粒话梅糖。

奇怪的组合,但很好喝。

“这房子挺好的啊,闹中取静,为什么当初要搬走呢?”

“因为我们家有一段时间出国了。”白弈手捧着书往客厅的书架上放。

“什么时候的事情?”蓝海星放下杯子,也走了过去。

“高中的时候。”

“所以现在你父母是在国外吗?”

“不是,早就回国了。”

“他们不跟你住一起?”

“他们在另外一个城市。”

蓝海星在一个箱子里发现了几个相架,相架的照片上有一对相貌极为登对的夫妻,男的英俊,女的秀丽,他们应当就是白弈的父母了。

第二个相架里多了一个少年,相貌冷俊,坐在父母的中间,嘴角微弯,笑得很浅,这个就是少年时的白弈了。

蓝海星不由自主地伸手将相架取了出来,原来从前就笑得这么矜持啊,她心里想到,看来还真是为一颗虎牙烦恼了很多年。

“那是我母亲,已经过世很多年了。”白弈转过头来说了一句。

我知道。蓝海星心里想,“那你当时一定很伤心?”

“不记得了。”白弈依次摆放着书道。

蓝海星故作诧异地道:“不记得了,怎么会不记得?”

“就是不记得了,选择性遗忘了吧。”

“可这不是能够选择性遗忘的,你是学习心理学的应该知道。”蓝海星放下相架,卷起袖子露出一块疤道:“看!这是我小时候留下的。”

“很疼吗?”白弈看着她问。

“伤口的疼是什么感觉我已经记不得了,但是我一直都记得自己住院时做了个噩梦,发现自己在黑暗中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的那种恐惧。”蓝海星放下了袖子笑道,“所以身体上的伤口你遗忘了,它也会痊愈,但心理上的伤口却不会,它会像黑洞一样越变越大,因为它需要召唤你去治愈它。”

白弈将书慢慢地推进书架:“蓝医师是想为我做催眠吗?”

蓝海星抬起头来道:“如果你同意的话。”

白弈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道:“好啊。”

这机会来得如此容易,蓝海星都有些心里生疑:“你真的同意?”

“蓝医师当然可以。”

蓝海星有些不解:“为什么是我就可以?”

白弈低头翻了一下手里的书,然后看着书架上的书道:“因为我在追求蓝医师啊,怎么我表达得……不够简单吗?”

蓝海星觉得脑子有些混乱,瞬间几乎没有任何思维。

白弈转过头来又认真问了一句:“真的没那么明白吗?”

蓝海星缓了一下心神,刚想开句玩笑缓解一下气氛,门铃响了。

白弈转身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是方睿翔与楚乔四。

“两位警官,有事吗?”白弈问。

“我们是为扳手案来的。”方睿翔道。

“扳手案?你们立案了?”白弈问,屋里的蓝海星也抬起了头。

“我们有了新的发现,想跟您请教一下。”

白弈平淡地道:“我今天休息,不介意的话,周一去办公室谈行吗?”

楚乔四忍不住道:“白博士,难道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你的教科书里就没教过你做人要急公好义吗?”

“没有,我的书里只教了奉公守法四个字,楚警官你是怎么从教科书里学到急公好义这四个字的,你的教科书是《三侠五义》吗?”白弈淡淡地道。

“你这个人……”楚乔四气不打一处来,扬起眉话刚说到一半就见白弈身后现出了一张熟悉的脸,他吃吃地道,“海、海星,你怎么会在他这里?”

蓝海星搓了搓手:“好冷啊,你们能不开着门说话吗?”

白弈让开半边身体,方睿翔朝蓝海星表示谢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来,楚乔四走在后面,小声问蓝海星:“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哪儿要向你汇报吗?”蓝海星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既然是来求别人的,也不知道客气点。”

楚乔四不服气地嘟囔:“我才不想来求他。”

他们坐定之后,蓝海星拿起包:“那我还是先走吧。”

“你不用走,如果他们实在担心,可以选择不说。”白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