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六百零五章 日本妥协

11月3日，李大总统在西安签订了今年以来的第五十九号总统令，下令成立东北军区，暂为确定军区总司令及总参谋长，用于统筹东北三省军务。同时宣布因东北情况复杂，东北军区将辖属十五个国防师，所缺之六师缺口将在年底前补足。

上海这个时候在外滩周围的洋面上，更多了一些战争降临的气氛。美国跟中国的军舰正在港口外面巡逻，港口内还停驻着几十艘大小不等的战舰，总有一两艘锅炉是升着火的，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因为日本军舰在两日前的11月12日突然突袭江苏海州，只用去了四个多小时便排除了国防军布置在外海的鱼雷，数十艘日军主力战舰向着毫无防备的海州炮轰长达五个多小时，基本上炸毁了整个海州港并摧毁了正在海州港建设之中的中国海军部七月批准建设的国营海州造船厂部分厂房，令海军部之前两百多万购买的机械损失大半。除此外，日军向海州湾内孤悬海上的连岛发动强行登陆，岛上新驻扎不久的一个营级国防军编制惨遭歼灭，全营542人全部惨遭日本人毒手。如果不是因为海州驻扎着国防军一个旅的士兵，日本海军陆战士兵肯定会像在连岛一样，登陆大肆劫掠、破坏。

消息传出之后举国震动，李大总统当天便下令全国沿海戒备。有鉴于山东战役已经停止了两周之久，日本政府依旧态度强硬，并且国内、辽东、朝鲜驻军密集调动。同时也是对英法美俄四国联合调停团成立后，调停始终未有进展而不满。李汉决定趁此机会逼迫四国全力介入调停，恢复远东之和平。

11月13日，李汉向新成立之国会提交了一亿华元国防贷款计划，正式同美国接触，协商向美国贷款一亿华元，用于将国防军陆军扩增至三百万。同一日，在英法等国惊恐的眼神之中，德国公使弗朗茨受邀前往总统府，同李大总统进行了长达七个多小时的密谈。双方密谈内容无人可知，但之后北京城里开始出现中国正在同德国商谈加入同盟国的可行性。

11月14日，总统府下达本年度第六十号总统令，根据地六十号总统令中的未来国防军规划，两年内国防军将实现军区化过度，对国防军事将按照防务轻次安排各军区驻军情况。倘若第六十号总统训令施行，两年之后国防军在东北驻军将增至五十万人，东南沿海及近海十七省区的驻军将增加至一百七十万。消息传出，四国调停团中的三国都是齐齐反对，反对中国继续扩增国防陆军的计划。但李大总统以‘我国海军羸弱有国无防，当以举国之力建设大陆军，以对妄图窃我河山之敌迎头痛击’。

同一天，国防军各地驻军及警察突击上海、武昌等多处，抓捕抓获上百仍在大肆囤积及暗中销售日本物资买办及商人，以‘叛国通敌罪’全部予以枪毙。同时政府及警察各机构加强了对进口及销售日货的洋行跟商铺之处理，处罚之重、力度之大令日本本来就因为之前政府的抵制而在华陷入了冰点的产品彻底卖不出去了！

尽管这一举动引起国会及国内诸多非议之声，但临时大总统不为所动，还在努力营造着‘中日全面开战’的气氛。

11月15日，总统府向华北军区下达了‘剿匪令’，公然撕毁‘辛丑条约’不许中国军队靠近天津二十里的规定，命令华北军区向天津调集一个国防师。同时下令以天津为华北军区总司令部，并重新武装大沽口至北京段炮台。华北军区同时还接到命令，强制解除日本那一千多驻扎山海关、秦皇岛、滦州、昌黎和天津等地的中国驻屯军的武装，被日军占领了十几年的海光寺重新回到中国手中。

国防军‘挺进’天津可谓是刺痛了列强尤其是英国人的神经线，当天英国公使巴尔特向中国外交部递交外交抗议遭到中国无视。要求拜会民国临时大总统李汉也遭到断然拒绝。随后，外交部向英法美俄四国递交外交照会，因日本人毫无谈判之诚意，有鉴于中日之间仍未解除冲突，日方尚有侵略、挑衅之举，在日本政府没有表达足够的诚意前，中方暂时不再接受调停。

11月16日，李大总统宣布特别委派唐绍仪的女婿，已经在外交部历练了半年多的顾维钧为中方全权特使，同美国代表司戴德谈判约折合五千万美元的‘一亿华元国防贷款’谈判。

同一日，总统府下令东北军区进入战争状态，若遭遇日军袭击立刻全力，对日实行零容忍。当天下午，李大总统亲自拜会俄国公使，向俄国转达部分善意。就国防军在东北进入战争状态的事情向俄国进行通气，并希望俄国能够理解中方在当前局势之下，将不得不继续增加东北驻军。他在同俄国公使会谈中一再强调，因日本挑衅与欲图灭亡中国，中国不得不提前做出准备。考虑到中日两国一旦于东北交战势必影响东北和平，恐波及俄国在华利益，特此向俄国表示歉意。同时，他还请俄国公使代其向沙皇尼古拉二世问好，并再三向俄国公使保证，未来国防军或将东北驻军增加至五十万，但并无冒犯跟挑衅俄国的意思。

11月17日，中国外交部兼司法部联合通电，宣布拒绝承认日本在华领事裁判权。政府为此特别下达国务院第47号令，宣布全国各地政府，但凡发现在华日本人有犯罪之举动，立刻予以抓捕及治罪，若遭遇反抗或逃往租界，可出动军警或通知驻军抓捕。抓捕行动之中，日本军队反抗之行为将视之为‘对中宣战’，立刻予以还击！

随后北京有报纸透露，总统已向国会递交了建立战事收押在华日本人的集中营的提案，但因为担心刺激日本，此提案遭到了国会半数议员的反对，其中不少人都是来自当前的国会第一大党——共和党。

废除日本在华领事裁判权可谓是中国又一项刺激到了洋人神经线的举动，被洋人普遍认为是中方将要对日本在华租界下手，强行收回日本在华租界区的前兆。

11月18日，有消息称原被关押在青岛的数千日本战俘已被分散运往了各地，其中两千多名尚且能动的日本战俘已在国防军的重兵押解下被送往各地的矿山强制服役，同时中方也在继借口药品不足仅对日本战俘进行简单处理后，又以口粮不足等借口，开始严格配给日本战俘的口粮问题。

尽管欧洲人道主义团体对此表达了相当的抗议，但因为国防军以涉及军纪机密为理由拒绝了欧洲人道主义团体进入，令外界无从得知数千日本战俘的真实情况。

过去的一周原本远东上空淡去了许多的硝烟重新浓郁了起来。到了此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中国因为日本对中国海岸线的骚扰，已经搔痛了这个本来就还没走出战争阴影中的国家。如果双方一国还未做出妥协，中日两国势必将重新走到了全面战争的边缘。

因为最近局势的动荡不安，上海租界里面的万国商团，每天都在巡逻各个租界里面都增加了兵力，特别是日本租界，现在更是如临大敌的样子严密戒备。打着白色绑腿的日本水兵在租界入口架起了哈乞开斯重机关枪，整天如临大敌的样子。日本租界外，原本驻扎的一个营的国防军已经增加到了一个团，同时还装备一个重炮营，炮口直指日租界，将日本领事馆在内的全部建筑悉数纳入炮击范围内。

上海，就处在这样一种古怪的对峙场面中但是这个远东魔都的经济生活，却没有因为这些而停止，反而变得更加地繁荣了，码头的栈房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只是往年多是输入现在输出。却大大的增多战略物资的出口，比如猪鬃、桐油、各种各样的矿石、纺织厂生产的军用衣料、面粉、小麦，鸡蛋做的鸡蛋粉、罐头厂生产地各种罐头。甚至还有中国各大兵工厂生产的迫击炮和手榴弹，都在等待着船只的装运。每天上海的各家银行，为了结汇的事宜忙得不可开交。战争才全面展开一个多月，交战地列强都发现战争的消耗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和事先的储备。尤其是几乎没有半点战争储备的协约国，只能向世界各地派出大量的军需采购人员，挥舞着支票在全世界采购物资。

中国同样也没有被忽略，根据政府周学熙做出的预测，今年到了年底，民间轻工业的投资将比去年年底增加百分之三百，而工矿企业跟重工业的投资将增加七成。这其中固然有一部分是因为欧战的影响，其实主要的还是国内政府自四月以来一直没有断过从市面上采购各种物资，尤其是纺织品。这不，前几天新成立的东北军区才刚刚向上海、湖北、四川等几家大型的纺织厂下达了多达五十万套的军用棉被、军用大衣、厚皮棉鞋、皮帽等采购。这一消息传出之后举国又是一番轰动，尽管目前为止国防军在东北的驻军已经逼近二十五万，但这么大的采购，无疑验证了政府将向东北增兵的真实性。

不过为战争而不安的多数都是那些普通老百姓，商人们根本不为所动，他们是这一年来战争的最大受益者，也是当今政府跟李大总统的坚定支持者。因为战争的影响，商人们的腰包在过去几个月里都鼓了不止一圈，光是政府采购就不知道令多少家纺织等实业进行了扩产，现在要接下政府的单子虽然很辛苦，但他们还有精力分神，向停在上海的英法几国的军需采购官们各自推销自己的产品。中国人在商业上面，从来不缺乏天分。缺的只是一个稳定的环境罢了现在的国家战乱已经平息，有了一种全国统一，而且相当坚挺的货币，看着这样大好的商业机会，不做才是傻子呢。

当然，畸形火爆的上海大宗货品交易市场掩盖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在不但欧洲的灯火已灭，似乎连远东也将被卷入持久的战争之中。

“……诸位，目前远东的形势想必各位都看在眼中。这个国家现在已经走向了疯狂的边缘。就像是一头被豺狼咬伤后发狂的野牛一样，尽管它还十分虚弱，但是一身的蛮劲跟锋利的牛角依旧能够对周围的任何东西给予伤害。而令我们感觉到不安的是，它的理智在不断的流失中，它的眼睛已经开始赤红了起来！如果继续放任下午，我们担心它会因看不清楚而发疯的攻击身边的一切，再酿成一场拳祸！”

抱成一团准备介入中日冲突中进行调停的四国调停团第一场会议是在上海召开的，这是为了照顾英法俄三国，因为中日冲突的缘故，原本繁华的天津现在已经被国防军派兵接管，在北中国地区，现在协约国已经购买不到一点物资了。因为全部的物资都被这个国家的政府优先进行了强制采购，所囤积的军事物资云集华东、华北，尤其是东北地区。继山东之后，东北三省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中日交战的主战场。有消息称，中国曾在山东战场上投入的飞机，已经大量被调往了东北，现在整个辽东半岛的数万日军都在中国人的监视之下。而且，据日本国内的报纸报道，中日双方在南满铁路跟辽东半岛以及小规模的交火数十次，中国人疯狂的炸毁了南满上百里的铁路，并调集飞机重创了驻扎辽东的日军一个大队，因为担心遭遇中国空军的轰炸，辽东驻扎的日本主动后撤了十几里。

现在中国的军队大有主动出击反攻日本的意思。

反了反了，全反了。这个国家疯了！

这是巴尔特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他们都感觉到了现在的危险，中国现在的政府在竭尽一切努力以应付他们假想中的中日全面战争。上百买办、商人，只因为囤积日本货物就遭遇了枪决，或许正如那位年轻的疯子大总统所说的。这个国家已经做好了与日本打一场百年战争的准备。

“很遗憾，我国无能为力！”

法国公使耸了耸肩，因为三分之一的国土沦陷，法国遭遇了严重的削弱，兵员也陷入了不足之中。现在在印度支那的军队已经有部分被抽调回国了。而且，国内现在还在跟越南政府谈判，从越南征召雇佣军送上欧洲前线。这个时候，法国就算是想，也很难抽调兵力配合英国人威逼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中国人主动退让。

俄国大胡子也摇头，“这是一场灾难，那些该死的黄皮猴子，他们要把在满洲的驻军增加到五十万，哦……该死，我国沙皇陛下已经在考虑从欧洲抽调部分兵力赶往远东了。你们知道，我们跟他们矛盾可不少！”

前几日那些年轻的中国总统同他碰面，就东北军区进入战争状态等问题向俄国进行报告。可是，俄国现在在远东的驻军已经不足七万人了，俄军无论在装备跟训练上都比日本陆军差了不是一点两点。日本最精锐的师团中的两个都全灭在了中国人手里，就算是老毛子再骄傲，也知道七万人难打赢二十万、更难打赢五十万中国士兵。现在最担心中国人陷入疯狂的除了英国、日本之外，就要数俄国了。

“先生们，我想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巴尔特的目光直直停留在美国公使的身上，“阁下，贵国政府以为如何？”

美国公使耸了耸肩，“我国政府一直在为调停而努力”，他的声音有些讽刺，但事实上却是如此，美国政府在做出了介入调整的准备后，立刻便从菲律宾抽调了军队北上，做出武力调停的意思向日本政府施压。但是自从这三国强行加入调停团之后，反而一边跟日本人磨皮，一边还不忘向中国政府要好处。结果给日本政府留出了时间安抚国内，并思索对策。尽管现在日本国内依旧混乱，但和谈派已经占了上风，现在日本人所需要的只不过如往常一样希望能够从中国讹诈一笔赔款跟其他特权。

协约国似乎也有借日本之手削弱中国，准确说是在美国扶持下的中国政府的意思。

说白了，之所以现在调停陷入了退步，完全是因为四国调停团内出了问题，即英法俄三国抱团对付美国，不希望美国趁欧战时往远东扩张。

巴尔特一脸严肃，“阁下，贵国政府若放弃同中国协商国防贷款，才是对调停最大的努力！”

“很遗憾，我国是一个民主国家，政府一样不能干涉民间的意志。司戴德先生是代表我国某些银行及财团才同中国谈判，您应该知道，我国有不少的富裕资本，而中国政府要发展经济就需要更多的资本，这是我国民间某些人的自作主张，我国民之政府无权干涉！”

“哼！”

巴尔特知道英国现在无法说动美国政府打消通过军事贷款扶持中国壮大并对抗日本及俄国的意图，只好轻哼一声不再追究这个问题。道：“诸位，现在不是互相推卸责任的时候了，如果满洲现在的局势十分危险，中国方面，那位大总统已经下令从华北跟华东军区各抽调了两个师。他们在东北的驻军人数很快将突破三十万。为了远东的秩序，我们需要尽快将远东重新恢复到和平中！”

“中国仍然在不断的调集部队，东南沿海的重要海港跟战略要地都已经重兵驻扎。这一切似乎都表明了这位总统先生决战到底的信念。想从中国人身上找缺口恐怕十分困难！”

法国公使也头痛了，中法之间的矛盾可不少，现在还在传中国要加入同盟国，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错误不在中国，他们只是被动的接招而已！”美国公使风度翩翩，他乐得看三位公使失态。在中日全面战争的威胁下，美国人认为这也许是奠定亚洲未来秩序的一个开始！

亚洲和非洲南美的殖民体系，已经被欧洲国家瓜分完毕。而日本又站了起来，跃跃欲试的试图在其中分一杯羹。日俄战争之后，美国对日本的警惕越来越大。倘若能扶持起中国牵制日本，他们很乐意付出一点未来将收获更多的资本，大洋的西海岸建立一种有利于美国安全的局势，并且极大的扩充美国在这个庞大国家内的影响力。

“不管错误在谁，这种糟糕的日子必须尽快结束！”俄国公使不安的攥紧了拳头，“我国纵使有1.2亿国民，也无法承受同时在四五处地区承担军事责任！”

“我认为中国这边，要以安抚为主。这个国家脆弱的民意自11年以来已经吸收了太多的自由主义跟民族主义，很遗憾，我认为现在令他们陷入疯狂的主要原因是担心失败，跟日本之间的战争失败。而山东的一场胜利，又让这脆弱的不自信变成了狂妄的疯狂，现在我们是很难逼迫他们做出妥协的！”

法国公使轻抚过美须，“关键还在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