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时锦被椅凳给绊倒在了地上,膝盖似乎磕碰了一下,痛得发怵。只不过这样倒好,其他地方的疼痛能相应地缓解她脑部的疼痛。她又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妆台边,缠着双手打开妆匣子,取出里面的瓶子,瓶子里装着一粒粒的丹药,她抖出一粒来哆嗦着含进嘴里。
只是口太燥,任她怎么努力吞咽都咽不下去。她又去到桌边试图给自己倒杯水,刚一碰到桌面还没拿稳杯子,瓷杯又被她不小心拂落在地上,碎裂开来。
夜里就剩下她一下又一下的喘息。她手扶着桌面,身体一点点地滑坐下去。
也便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可以这样放任自己的情绪,因为天黑了,别人看不见,就连她自己也看不见。
看不见就是坚强的。她是不会倒下的,绝对不会。
可是,突然好想哭啊。
凤时锦哽着喉,闭着眼睛,胸腔起伏着。
隔壁的苏顾言再也无心睡眠,掀床而起,来到卧房门前敲了两下门,发现无人应,便再无耐心,用力地踢开房门走了进来。
清冷的月光一应从门外溢进,照得房间里的轮廓模模糊糊,却也看得出来满地的狼藉。苏顾言一眼便看见了倒在桌边的凤时锦,心口一窒,带着难以言喻的日久天长的钝痛,连忙跑了过去将她整个抱起,声音里也夹杂着微微的颤抖,道:“怎么了,时锦,你怎么了?”
他轻轻晃着她,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感觉更慌,下巴摩挲着凤时锦的头,手抚上她冰凉的脸,问:“你怎么了,说话啊,时锦你说话……这地上这样凉,你怎么能睡到地上,一会儿着凉了怎么办,来,我抱你去床上睡。”他便摸黑想要将她抱起来,心里倏地像是被猛兽给啃去了一块,又空又痛,险些连站也站不稳,脚步踉跄两下,“你别怕,我去给你找大夫,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
凤时锦叮咛一声,伸手微微扯了扯他的袖摆。他愣了愣,站在当场,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被他屏住的呼吸尽情紊乱地释放出来。
凤时锦道:“我没事。”
苏顾言看了看怀中的人,确实见她睁开了双眼,眼里是屋外淡淡的月色,轻盈而灵动,只是那双眉间,轻轻皱着,像是抹上了清愁,又像是添了白霜。他极力平息着道:“你吓死我了,为什么睡在地上?”
凤时锦道:“半夜口渴,我只是起来喝口水。”
后来苏顾言便把她抱去了床上,回头点了灯,重新给她倒了水过来喂她喝下。他扶着凤时锦躺下,转头又去把歪倒的椅子扶起来,边道:“夜里还是让绘春守着你吧,或者你有什么需要的便叫我,我就在隔壁,你一出声我便能听得见的。”
凤时锦淡淡道:“不必了,我有手有脚,今夜只是一个意外。”她吞下药后,重新闭上眼睛,显然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缓了一阵,才感觉头痛的症状轻了一些。
苏顾言回头静静地看着她,烛光落在她脸上,安静淡然。这夜他再也无心睡眠,就想这么守着她一直到天明。
只是目光所及之处,落在了凤时锦的妆台上。那里略有两分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