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他当然知道,在苏宓选秀女之前,陵安已经将她查的一清二楚,那些流言本就是李修源为了纳苏宓为妾而故意传出去的,他根本未曾放过心上。

“我,只是不想督主以后误会。”

今日,是苏宓第一次从虞青娘那得知何为男女之事,也是第一次知晓,宦官是与寻常男子不同的。

虞氏自然是说的含蓄,点到即止,哪怕是母女,也不可能说的那么细致。不过苏宓毕竟在庆南春看过了那春宫图上的姿势,又被虞氏稍提了一提,男女之事总算隐约有些懂得。

可她替秦衍擦身那次,哪怕困倦的厉害,也记得那处似乎与虞氏说的少了东西有些不一样,或许是还有其他的什么?

虽说疑惑,但毕竟是关于秦衍的私事,她到底也没再问虞青娘。反正她也不介意,只要是秦衍,什么样子她都喜欢。

然而自从这么一明白过来,她便想起了之前叶云霜说的关于流言的那些话。宦官与男子不同,若是秦衍知道了那些流言,心里有了嫌隙,再加之她之前的种种作态 ,叫他以为她脑子里都是些男女之事,介意他的宦官身份,该怎么办。

无论是现下还是以后,她都不想教秦衍有一丝一毫对她的误会。

秦衍见苏宓面色红白一阵,她这脑袋里也不知是装了多少前因后果,他有些失笑道:“你与他见过几次。”

“嗯?”苏宓没想到秦衍会这么问,她认真地数了数,“若是算上儿时记事开始,我记得是四次,不过,每次都有许多人在的。”

“好,”秦衍笑了笑,“若是不想让我误会,那便不许有第五次。”

苏宓郑重地点了点头,她本来也不想再见虞知秋。

...

马车一路疾驰,将苏宓和冯宝送回了督主府之后,便片刻不停地赶往了皇城。

乾清殿里,朱景煜俊颜苍白,扶额坐在金龙宝座上,垂眸看着桌上账册。

因才喝完药汤的缘故,嘴里的苦涩味道从他舌根处蔓延开来,桌上摆着的蜜饯却是分毫未动。

“有张怀安护着,一本账册该是推不倒卢文广。”

秦衍站在下首,摺了摺袖袍,“不急。”

朱景煜笑笑,“嗯,你说了算吧。”

他直起身子,随意地翻看账册,合上时瞥见末尾一页的缺口,“对了,沈若柳怀孕了。”

秦衍闻言眉头倏的拢起,继而看向朱景煜。

“不是朕的,是她那个青梅竹马的相好,真是巧的很,是朕的御林军,朕便成全了他们几次。”

朱景煜想起那些旖旎的场景,还是觉得有些不适,便将话锋一转,“你猜,张怀安会怎么做。祁王年少,再过两年,若朕一死,一无子嗣,不正好是祁王继位么。”

当初张怀安选的秀女,从来都不是为了要他有子嗣,反而是先发制人,全寻的守得住秘密的小官,从一开始就让那些选中的秀女服了避子药,谁会想到,沈若柳竟然还是怀上了。

“哈哈,阿衍,其实他何必这么操心,朕的身子,又能做些什么呢?”朱景煜仰头笑的放肆,眼角沁出些许雾气。

嘭——!

下一刻,桌案上的笔砚果盘突然被他的手臂横扫,落地爆出一阵清脆声响。

朱景煜脸上的笑容未褪,眼里却满是乖戾,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困兽,

“朕自出生起饮药,饮了这二十年,是为了生,可到底也还是要死,那朕又何必要受这折磨!”

殿内空旷,似有声音回响。

秦衍低头拾起那掉落的账册,重又摆回桌案,看向朱景煜,

“你不会死,我答应过叶青,不会让你死。”

***

明殷朝景元二十一年,户部尚书卢文广被都御史弹劾,持以账册实证检举。

然而后经查明,是卢文广外侄周风,假借其名义在外私相授受,账册上所具银两,终皆是在周风家里地库寻得。不过卢文广虽是被利用,但也有管教不严之嫌,遂被左迁至礼部尚书以作警示。

这日刚下朝,文渊阁内。

卢文广跪在上首主座前,檀木小几上的茶盏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敢来添茶。

“首辅大人,下官,下官也不知道周风他有一本账册啊!”

“呵呵,你自己的侄子,你不知道?难道还是我该知道了?若不是我提前得了消息,你来得及把钱物挪到你那个侄子家中?”

卢文广低着头,兴起一背的冷汗,不敢说话。

“还能留在礼部做个尚书,你就本本分分的,别再给我惹事。”

“是,大人。”

“滚!”

卢文广脚软,爬了几次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好歹是聪明了一回,把门给掩上了。

阁内又只剩下二人,张怀安,和方才冷眼看着卢文广的华盖殿大学士,李执。

李执看了一眼门口,微留的缝隙可见的无人在外,他低声开口道,“大人,要我说,何必如此繁复,祈王殿下已至成童之年,为何要再等...”

他家世代将领,实在看不得这种官场上的你来我往,明明一条命便能结束的事,非要迂回来去,白白失了机会。

张怀安眯着眼冷笑,看向李执,“你以为那么好杀,那他这二十年是怎么活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