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散下来墨发垂在耳边,几缕不安分的青丝勾芡进胸前的那一道深壑,漆黑润泽的发线一路往下,划过洁白滑腻的娇嫩.酥.胸,在她低头哀求的那刻,垂落的领口处,竟然还似乎依稀可见那两点茱萸。
苏宓此时的心悬在了嗓子口,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动作使得对面的男子看到了什么。她身上除了这玉钗,也没什么其他物件了,若是他不允,她该怎么办?
秦衍轻瞟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时眼神暗了暗,靠在唇边的茶杯顿了一下,却是没有喝。
敲门声便在此时响起,“鄙人李修源,定了隔壁天字号房,请问这位贵客,可见过在下方才还在房间的妻妹?”
苏宓心下大惊,他竟然直接找上门来了。她慌忙地转而看向秦衍,那眼神是比方才更为浓重的哀求。
她盯着秦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那表情似笑非笑,视线渐渐对上她,轻启薄唇:
“可是穿着,杏黄色襦裙?”
第八章
李修源站在门外,敛住神色的时候也算得上是一派君子模样。
他闻言脸色便有些崩不住,沉声道,“还请阁下开门,将我的妻妹还回来!”
苏宓神色黯淡,她折腾了这么久,还是落到了李修源的手里,她怪不得别人,自己于眼前的男子不过是个陌生人,他凭什么帮她呢。
“还?”秦衍带着玩味笑意的声音微微扬起,看着歪着头好似快要哭出来的女人,心情不知为何忽尔有些不错,“还不了。”
“你说什么!”李修源快要忍不住冲进去,在他身后的苏娴也是一脸焦急。
唯有苏宓是仿佛活过来一般,凝眸盯着秦衍,只见他纤长的手指似乎在轻推桌上的另一只空茶杯。
“我嫌着碍事扔了出去,凭你,也敢问我要人。”
清脆的茶碗落地声,听得苏宓一个激灵,门外在这一响声之后,瞬间从楼梯口,窗口进来两列十几人,将李修源与苏娴围在当中。
李修源是京府的人,围着他的人一个个穿着官服曳撒腰裹佩刀,面无表情看着他。房内之人很明显是他得罪不起的,李家虽是京府有名的富户,但又哪敢与官叫板。
李修源面色苍白,颤颤巍巍道: “小,小人知罪了。小人这就退下。”
苏娴犹豫着还想再多问一句是扔在了哪边,被李修源一把拽下了楼。
与此同时,方才还堵得水泄不通的二楼,随着李修源的离开,一下子便空了,那些人暗无声息地又退到了某个暗处。
苏宓不知门外发生了什么,只听得一些动静之后,李修源似乎惊慌地走了。果然是大官的身份好用啊,她松了口气。在这一惊一乍之间,好似也恢复了点力气。背过去理衣服时,才发现自己到底是有多么“衣衫不整”,耳根不可避免的又是一片晕红,染至皙白修长的脖颈。
苏宓正了正自己的神色,转过头,秦衍正好看着她。
“方才谢谢你。”
谢他?呵,他不过是不喜欢成人之美罢了。
“那你要如何报答我。”秦衍慵懒地看向她,状似随意地笑问道。
“我有这支玉钗。”苏宓小心翼翼地说道,双手捧着方才拔下来的碧玉钗。
这支碧玉钗的绿玉是出自西疆凿出来的一整块玉石。当时苏明德买了是用来雕成一柄如意,作为苏娴的嫁妆之一,而剩余的边角料,便做成了几个簪子。虽说样式做不了太复杂,但成色还是极好的。
可比玉钗更好看的,是苏宓摊开的纤白十指。双手相靠,指若葱根,指尖处微微翘起,显出一点粉红,像是娇嫩的花蕊,唯一煞风景的,大概便是右手手心的伤口以及那斑驳血迹,看着都能感觉到生疼。
苏宓垂头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来拿,抬眼望去,那人也正看着她,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啊,是了,送礼给别人,哪有别人上来拿的道理。
苏宓手势未变,下了床迈着小步挪到了离秦衍三尺不到的位置,将簪子递了过去。
秦衍看着眼前的女子,凝霜皓腕,头发散乱,髻尾松开披散在肩处,还有那衣衫上点点血迹。
真是太可怜的样子。
他仿佛施恩一般地拿走了那玉簪,在碰触簪子的瞬间,指尖的微凉,不经意点了点她的手心,苏宓瞬间心跳如鼓,错开了手。
簪子也给了,接下来他定是要赶她走了,如今她也有了力气,出去应该也不至于完全被李修源拿捏。
苏宓胡思乱想些什么,桌上的饭菜的香味便是此刻一丝丝传入她鼻中。
午饭未食,又因为媚药,爬窗,消耗了诸多体力,她现在是饥肠辘辘,又渴又饿,可是她身上最值钱的玉簪已经给了出去,剩下的就没什么可换的了。
“想吃?”秦衍手里把弄着方才拿到的玉簪,看向苏宓。
“嗯。”她如实回答,反正她先前已经如此丢人了。
“好。”
苏宓听着心下一喜,可一喜之后,才发现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大概是他用的?
虽说如今的男女之防不那么严苛,但她也不能用一个陌生男子用过的啊。
能不能与他说,喊小二再送一副碗筷上来?也不妥,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别人。
秦衍是有意看她犹豫局促的模样,因为适才他发现,不知为何,捉弄她,能让他有些好兴致。
“我没用过。”他说道。
苏宓疑惑地看向他,点了一桌菜,怎么会不吃。
秦衍慢悠悠地将碗筷移到她的面前,“方才你叫的那么大声,我如何吃得下。”
苏宓脸一红,就因为他这句话,她脑子一片空白,也想不出拒绝的话,立刻接过他推来的那副碗碟,开始兀自夹菜,侧颜对着秦衍的方向,睫羽开阖之间忽闪忽闪的,像一把小刷子,挠的人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