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哥,此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陆九已经交代过,封了那擒住张石头巡兵的嘴!现在人还在宪兵营里压着,知府衙门,高监军那里,没陆九交代,都得不到信……”
陆九的意思十分明显,内部处理,秘密消化,也就是不予追究,将此事深埋地下。这件事是难得一见的大丑闻,若是曝出去,三卫军掷弹兵营的营官杀了奸夫***,不管罪责在哪一方,三卫军名声都要不可避免的受到丑闻累及,代价太大了。
李信一阵默然。
突然,郭师爷风风火火的来了,这厮目前已经被李信调离三卫军系统,而是专职负责联系场矿事务,他来作甚?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郭师爷大喇叭一样的嗓子还在院子里就调门十足的响了起来,李信眉头一皱,瞪了刚进门的郭师爷斥道:“说了多少次,还大嗓门,要把房顶的瓦都掀下来么?”
“大将军恕罪,这不是事有紧急么……”
“何事紧急,说!”
“外间不知如何,突然疯传掷弹兵营张石头营官杀人了,据说还是奸夫***……”
陆九当时脸色就绿了,上前一把揪住郭师爷的衣襟,怒道:“说!你是如何知道的?”
郭师爷没想到陆九反应如此之大,拿住陆九手腕子,连连呼疼,让他松手。
“我是如何知道,现在太原城里都=快传疯了,都在传大将军准备徇私,包庇罪犯呢!”
陆九闻言一呆,紧揪着郭师爷衣襟的手顿时松了下来,嘴里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如何这就传了出去?”
李信清楚,此事十有八九怨不得陆九,发现此事之人肯定远不止十人,太原城中亦不是他李信的铁板一块,暗流随时都在私底下涌动,准备寻着机会,如毒蛇一般猛窜出来,狠狠的咬上一口。
李信当机立断,“张石头人不能再关在宪兵营了,你亲自去,将他押至提刑按察使司投案。”
“十三哥……”
陆九显然还不打算放弃张石头,一旦将人交给提刑按察使司,是死是活就不是他们自己说的算了,更何况提刑按察使司现在掌事的是司俭事吕四臻,此人曾在忻州时被李信扔出过城去,算是结有旧怨,难保不公报私仇。
“糊涂,留在自己手中,张石头更没有活命的道理,现在就去,不要磨蹭!”
李信厉声命令,张石头的事既然传遍太原城,势必将演化成三卫军乃至他李信的危机,一众畏缩于暗处的毒蛇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的毒牙,一步错便有可能被死死咬住。
将张石头放在表面上与李信有旧怨的吕四臻手中,反而要更安全,至少他会避嫌,以顾及被外人指为泄私报复。
当夜,吕四臻紧急拜会山西镇总兵官李信,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来与之会商如何为张石头脱罪。
“张营官为朝廷立有大功,杀的又是奸夫***,情有可原,法亦有可原。”
陆九闻言自是欣喜,“吕大人所言可当真?”
“如何不当真?只要李将军肯以其功折其罪,连皇帝都没话说!”
的确有将功折罪一说,既然吕四臻肯配合,一切就都好办了,就在陆九大松一口气之时,李信却严拒了吕四臻的提议。
“吕大人好意,李信心领了。毕竟人命大如天,张石头究竟有罪与否,不应由你我来定,须审案勘验之后才能定夺。”
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将一旁陆九急的够呛,却插不上嘴,只能眼睁睁看着吕四臻失望的被李信送出了总兵府。
……
张石头案发后第三日,这桩击杀奸夫***的民间案件竟然传到了大明京师,不但皇帝得知了案情,就连朝中大臣们都议论纷纷,且还头头是道,有人断定李信必然回护部下,徇私枉法。也有人断言李信会秉公处理,大义灭亲。
大明天子朱由检面色凝重,将秘奏至于案上,似自言自语道:“说,李信究竟会不会徇私?”
皇帝身侧侍立的王承恩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