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花出去了,卫司衙门里也有了生气,以往对钱泰代答不理的皂隶们也因为他支付工钱的缘故,开始对他点头哈腰,有求必应。钱泰也因此又找回了原本做官时威风的感觉,整个卫司衙门所有事务他几乎一言而决,这种爽快,卫指挥使也不过如此吧。
看着皂隶急匆匆出城的背影,钱泰又想起了那大同府都司衙门的大人物,他究竟是谁?又为何让自己不惜一切代价压制住顾通呢?自己如今算不算完成了任务呢?对方什么时候才能够兑现许诺?钱泰脑袋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都司衙门里的大人物若是看不惯顾通,直接寻个由头将他免了去也就罢了,何必找自己这个无职无权的小人物,多此一举呢?
冬日太阳落山的早,不过片刻功夫,西边的太阳已经变成亮红色,不再耀眼。同住在卫司衙门里的曾敢也没闲着,他对李信姑息纵容顾通的做法极为不满,决定绕开李信单独行动,毕竟他还担着山西行都司衙门经历司经历的差事,管一管也不算狗拿耗子。
想办了那顾通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寻到他为害一方无视法纪的证据,他和李信都是外来人,想做这种工作就必须在本土官员里找一个助手。目前卫司衙门只有两名吏员,卫司衙门知事钱泰与隶目史大陀。
李信已经选择了钱泰,而且这个钱泰整日介鞍前马后跟着李信,实足一个跟屁虫形象,看的曾敢阵阵倒胃。倒是那史大陀虽然看着粗鲁,实际上经他细微观察之下竟发现此人粗中有细,绝不似表现出来那般鲁莽。而且,最主要一点,李信似乎对此人颇有偏见,平日里并不叫他参与机要事务。
再者,由于李信不待见曾敢,连带着卫司衙门的皂隶,甚至刚刚请来的杂役都不愿与之多说一句话。只有这个史大陀满不在乎,对他的问题几乎有问必答。于是,曾敢决定将这个史大陀争取到自己的阵营中来,让他帮助自己去搜集顾通的罪证。
就在钱泰派人去寻李信的同时,曾敢正在自己的书房中对史大陀面授机宜。史大陀满脸肃穆,频频点头,显示听的极为认真。
“好了,刚才交代的都可记下了?”
史大陀规规矩矩答道:“都记扎实了,大人放一百二十个心!”
“给你三日时间,如何?”七日之后便过年了,他想在年关之前将此事了结,然后回大同府过年,再于年后正式走马上任。一想到,初赴任便有机会为地方出掉一害,心里便隐隐的有些得意。
史大陀嘿嘿一笑。
“大人只等着小人好消息吧!”
曾泰满意的挥挥手,示意史大陀可以出去了。史大陀出了卫司衙门便冲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大浓痰,趁着城门未关,一溜烟的奔出城去,直奔西边左千户所而去。
城北五里外雁河边,李信花了一天的功夫看遍镇虏卫周边的地形地势,心里也已经大致有了个谱。皇帝派他来镇虏、高山、阳和三卫绝不是让他享福的,此处看似荒废破败,实际上乃是大同府通往漠北极为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不但鞑子入寇会走此处,就连连绵不绝出关而去的商贾亦要途径此地。
尽管年关将近,又是连日大雪,道路几乎断绝,这一日时间李信仍旧看到数支商队沿着雁河而来,又向北而去。经本地的向导介绍,他们将会经过瓦窑口堡于新安堡出边墙,直入蒙古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