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听了这话,纠结的皱起眉头。
这个时候,秦老太太听着她两的对话,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顾山以前坐过牢?”说着又看向苏婉,皱着眉头问:“你刚说他杀过三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苏婉一惊,才意识到刚刚太着急,忘了外祖母就在旁边,听了这话怕是会多想。
果然,秦老太太如今看想顾山的眼神,已经变得疑惑又凝重。似乎在考虑,这小伙子靠不靠谱?究竟值不值得外孙女托付终身?
苏婉心里一急,忙走过去解释:“外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将顾山两次杀人的原因解释了一遍。
秦老太太听完,又是一阵惊奇,看着顾山说:“你连杀三人,竟然什么事都没有,也算是奇人了。”
苏婉见外婆语气中并无多少排斥反感之意,微微松了口气。又进一步为顾山开脱,“主要是他运气好,又都是在情有可原的情况下杀的人。”
秦老太太听了这话,却突然脸一沉,严肃的说:“杀人就是杀人!而且运气这东西,不是次次都有的。我观他性子冲动,以后怕是还会闯祸。婉儿啊,我突然有点不放心……”
一旁的顾山一见秦老太太有反悔之意,顿时大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恳求说:“老太太,我日后一定多加约束,绝不闯祸。求您……别反悔。”
他那么大的块头,说跪就跪,还一脸的着急之色,足以看出,他对自家外孙女有多紧张。
秦老太太迟疑了下,指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苏夫人问:“那以后再有人欺负婉儿,你还打不打人?”
顾山眉头纠结着不说话。
不打吧,他心里忍不了。打吧,又怕闯祸。
却听秦老太太咬牙切齿的说:“我告诉你,以后要是还有人敢诋毁欺负婉儿,你还是要打。但是不能把人打死,也别打残。最好让她疼的厉害,却伤的轻。这样就算告到衙门,也顶多赔点银子。我们婉儿不差钱,就当花钱买痛快了。”
顾山听了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声音响亮的说:“老太太,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把人打死,也不打残。”
秦老太太却又不放心的说:“不过,你打别人可以,可千万别打自己媳妇。听说有些没本事的男人,在外头不顺,回来就拿老婆出气。你要是也敢这样,我决不饶你。”
顾山苦笑,“老太太,虽然我力气比普通人大。但是从小到大,从未欺负过旁人,更加不可能欺负婉儿。我……我那么喜欢她,她流点眼泪都觉得心疼,又怎么下得了手打她?”顾山说到最后,越说声音越小,一张脸都臊红了。低着头,不敢看向苏婉。
他向来性格内敛,平常连话都不多说。要不是怕老太太悔婚,不得不表明真心,是打死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一旁的苏婉听了顾山的话,也忍不住羞红了脸。心里却甜甜的想:原来他这么喜欢我,只是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说着忍不住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秦老太太见两个孩子郎情妾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让顾山从地上站起。
顾山松了口气,知道老太太这是彻底接受了自己。
不多时,大夫赶了过来,检查了下苏夫人的伤势,说是胸骨裂了,需修养几个月,才能痊愈。至于为什么会吐血,则是重击之下胸腔受到压迫所致,也得好好的修养,否则很容易留下胸口疼的后遗症。
苏夫人一听说自己伤的这么重,要好几个月才能好,顿时大怒。谁知刚一动气,胸口又是一阵剧痛,折磨的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夫开好了药,跟丫头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苏家。
他走后不多久,苏老爷回来了。进门便象征性的跟秦老太太打了声招呼。
“给岳母大人请安,不知突然造访,可是有什么急事?”
秦老太太也不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我是为了婉儿来的。”说着遣走下人,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苏老爷一听,秦老太太竟让他退了傅家的婚事,转而把苏婉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山民,顿觉不可思议,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秦老太太知他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也没多意外,耐着性子游说:“你已经有一个女儿给傅云飞做小,若是为了拉拢他,已经足够。实在没必要再送一个。况且,以婉儿如今的名声,如果继续留在扬州城,不仅她自己不好过,你也避不开流言蜚语。倒不如把婚退了,然后诈死,远离扬州。只要人一“死”,便可堵住幽幽之口,也可保全苏家的名声。你还有个儿子,难道就不想让他拼一拼科举之路?万一他和傅云飞一样,也是个有出息的呢?亲儿子可比假女婿可靠的多。”
秦老太太这一番话,思路清晰,将利弊分析的清清楚楚。苏老爷一番思量,顿时动摇了。
他这段时间确实困扰颇多,苏婉的流言一扩散,他便招到不少商业对手的耻笑,还有人故意问他苏婉的价,说也想尝尝他大女儿的滋味。气的他每天都黑着张脸,整个人暴躁无比。
但若苏婉死了,便能博得一个家教严的好名声,外人便不好再说什么。古往今来,便有不少女孩因为失了清白,被家族的人浸猪笼或者活活打死的事,这都是为了名声。
苏老爷被耻笑的受不了的时候,也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只是想着好歹傅云飞还肯要她,这女儿多少还有点用处,这才没做出什么动作来。
后来秦老太太又说到儿子,苏老爷便彻底动摇了。
他的小儿子今年才11岁,看着就有一股子聪明劲,只要肯用功,说不定真能有大出息。等到了那个时候,若是让人知道,他有个做过妓的姐姐,势必会影响前途。
想到这里,苏老爷不再有任何顾虑,直接对苏老太太说:“若要诈死,也不用多此一举的退婚,直接散个假消息出去,就说掉到河里,被水冲走了。上次婉儿失踪,就谁都没找到。”
秦老太太听了这话,却摇头,“同样的理由,用两次就不灵了。且傅云飞从小聪明,若察觉到婉儿的死有问题,会以为她是为了逃婚,才故意诈死的。到时候势必会生出许多波折,还有可能迁怒于苏家。倒不如一开始就把婚退了,这样婉儿日后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了。”
苏老爷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便道:“那我明天亲自去一趟傅府。”
秦老太太点了点头,又嘱咐说:“不必跟他说顾山,就说婉儿自知名声狼藉,不愿玷污了傅府的门风,这才要退婚。”
苏老爷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
秦老太太想了想,又叮嘱:“你找傅夫人谈,不要找傅云飞。我听说傅夫人打算跟姚家结亲,一直不愿意傅云飞在娶正妻前,纳太多的妾室。你找她,能一谈谈个准。”
扬州城就这么大,傅家想要跟姚家结亲的事,苏老爷这两天也听说了,心里正不甘着呢。
要不是苏婉接二连三的出那么多事,这县令爷的岳丈早就是他了。
苏老爷心里想,等明天去了傅家,得顺道找苏云谈谈,让她加把劲,争取在傅云飞成亲前生下长子。
和苏老爷谈拢之后,秦老太太以及苏婉、顾山,便都告辞了。
苏老爷想着苏婉诈死的事,又惦念着苏云的肚子,一时竟忘了提及苏夫人被打伤的事。等到人走远了,下人提及,才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桩桩的,都是些什么事……
秦老太太离开苏家后,没有直接回秦家,而是先把苏婉和顾山送回别院。等到了别院后,她又把苏婉单独拉进房间,关起门来说:“婉儿,一会儿你再去一趟家里,把嫁妆里所有的田产、铺子以及房契,全部送给你爹。反正你以后也不回扬州了,这些留着也没时间打理。另外再挑一些你不太喜欢的古玩、字画,珍宝,玉器,或者嫁妆里不方便带走的东西,通通拣了送给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