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问题又转到了钱上,果然还是那句老话,没钱万事难。
只是……真让秦少游垫钱出来,秦少游心里不免不快。
这兵又不是我家的,凭啥我来养?
说是这样说,可是他现在遇到的难题却是,不练兵是混吃等死,练了兵是花钱等死。
他突然越发记恨那在自己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了,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不过心思却是歹毒得很。
不就是想消磨本校尉吗?本校尉偏偏要奋发图强。
不成了,必须练兵。
在营里转了转,营里的境况如他所料,确实糟糕透顶,莫说是人,便是马都是皮包骨,还别说,居然三头羊还在,一个团勇,也就是方才站着都能睡的家伙,居然就是羊倌,专门负责饲养他们,而现在,他就靠在羊圈里继续打盹。
秦少游又很有想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最后想了想方才被震得生疼的手掌心,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挣钱……
在看到了一群乞丐扣着鼻子躲在一起晒太阳的时候,秦少游猛地灵光一现。
然后秦校尉便打起精神,他决定去交朋友。
他草率地再营里住了一夜,实在受不了营里臭气熏天的马尿味,偏生那些个懒汉竟是雷打不动,虽是他叫了两个旅帅来,带领大家修葺营房,可是王二趴着辕门,却还在打盹。
至于其他人,也大多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秦少游心态却是平和起来,人是不可能一朝一夕改变的,这群该死的乞丐,不喂饱喝足了,怎么可能用命?
他梳洗一番,骑着他的马就出了营门,专程去了庄子那儿一趟,一方面是叫人拿了许多棒冰,另一方面,却是让人去如春酒楼传话,挪用一些钱,打算购置一些军械。
紧接着,他便带着十几个伙计心急火燎地赶去了千牛卫。
此时日上三竿,千牛卫的武士早已开始了操练,大周的禁军因为有别于后世明朝的所谓卫所,再加上此时有崇武的风气,所有的禁军的武士都是募兵而来,因而士气高昂,大多都是有志青年,此时已是如火如荼地进行操练。
那崔健此刻一脸严厉,亦是手持一柄陌刀,舞得呼呼作响,密不透风,身边的军将纷纷叫好。
崔健累得气喘吁吁,接过了一个亲兵递来的湿巾抹着脖子上的汗,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秦少游慢吞吞地进了营来。
崔健一见秦少游,就忍不住想笑,没有任何理由,反正就是觉得好笑,他噗嗤一声,忙是上前道:“秦校尉不好好练团勇,怎的有空来千牛卫了,不知有何公干?”
秦少游犹如天上的太阳,笑得很是灿烂:“不是有句话叫做远亲不如近邻么?大家同朝为官,又都就近驻扎一起,经常串串门,联络一下感情,岂不是好?秦某是个爽直的人,最喜欢交朋友,第一眼见到崔中郎就一见如故,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有一种惺惺相惜,英雄剑英雄的感觉。崔中郎啊,你莫要小看了我,我从前虽是个学官,却是一向胆大著称的,魏征,你可听说过?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大胆直言,面对权贵,素来凛然无惧,否则岂会分派到这里来?所以我每每夜间惆怅,为自己的仕途跌宕而抱憾不已,可是到了最后,你猜怎么着,我依旧无怨无悔,这就是所谓‘虽千万人吾往矣’,本校尉是个忠肝义胆之人,这臭毛病改不掉了。”
“从前呢,我总是觉得孤掌难鸣,曲高和寡,可是自从见了崔中郎,便晓得崔中郎和我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是真心要和崔中郎来做朋友,要和千牛卫的诸位禁军兄弟打成一片。”
崔健毕竟是世家子弟,世家子弟除了心高气傲之外,其实脸皮也挺薄的,被秦少游一阵吹捧,脸不禁红了,挠挠头道:“其实我也没有这样好。”
“哎呀呀……崔中郎太谦虚了。”
“……”
“崔中郎,我这一趟来,可不只是交朋友,而是来交心的,什么叫交心,交心就是急人所急,想人所想,你看看,这么多禁军的兄弟为了练好武艺,将来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而在此挥汗如雨,作为朋友,我能忍心么?秦某我于心不忍,良心不安啊。”
崔健扣着鼻子道:“是吗?”
秦少游带着悲天怜悯的情怀,捂着自己的胸口道:“所以我给大家带来了生津解渴地好东西——棒冰,崔中郎可听说过?这东西在孟津或许还不为人所知晓,可是在洛阳早已流行了,秦某也很喜欢吃,有道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兄弟我叫人取了许多来,让众位弟兄们尝一尝。”
“这样啊,是不是太破费了。”
秦少游正色道:“这是什么话,我这个人义薄云天,从来不把钱财这些俗物放在心上,崔中郎莫非是瞧不起我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崔健忙道:“岂敢,岂敢,既然如此,那么只好却之不恭了。”
于是乎,秦少游带来的伙计便开始分派棒冰。
这些禁军武士早已是口干舌燥,嘴中冒烟,大汗淋漓,只是他们一直驻扎此处,从不曾听说过棒冰是何物,可是当一只只棒冰分到他们手里时,他们眼前一亮,好东西啊。
单单拿在手里,便能感到逼人的寒气散开,暑气消了大半,等到他们小心翼翼的伸嘴去舔,顷刻之间,有人浑身一震,太好吃了。
于是大家狼吞虎咽,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