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先说说杨斌在广州所遇之事。
那杨斌得到了梅乐芝经理的若干命令后,又细心想了想,其中不甚明白的地方又仔细询问了一番。
梅乐芝经理那时候忙了一些,但还是耐心回答了杨斌的询问。
梅乐芝经理最后说道:“老杨,你不要过于紧张,要随势而为……可以做下去,你就按照命令做下去,势不可为,有危及人员性命之忧时,你必须回来……按情形的发展看,现在还没有到有危险的时候……人,比所有物资都重要……”
杨斌事实上比较怕与梅乐芝经理说话,他的每一段话都太长了……虽然他总是一副笑呵呵地表情,眼神也很温和……但是他的话有时实在是让人费解,只不过这次算是完全明白了,保住所有人性命,乃是一等一的大事情……这就够了。
杨斌精心挑了一些自己信得过的手下,便带着相关物件就来到了广州城。
他先是联系上了那位幕僚,当杨斌将若干礼物送上去后,那位幕僚倒是对他也真有了几分热情。
这也是和汉唐集团的礼物有关。
当那位幕僚带着汉唐集团送他的一应礼物,回到广州之时,便立刻开始了一系列地精心运作。
他首先将两广总督杜允和的那一份单独列出来,又分头准备了一些其他人的东西,把自己需要的挑选出来,剩下的又分了同僚们一些,人人都要有点,多少是另一回事情。
更为关键的是,他同时又做好了汇报工作的准备。
这一路上,他的脑子一直在不停地运转着,如何回话,如何圈圜,每个环节每一句话那都是滴水不漏的。
两广州总督杜允和领着若干有关部门的领导,亲自听取了那位幕僚的报告。
两广州总督杜允和认真听完了报告后,表示非常满意。
他点点头说道:“果真如此,那些化外之人只是与那红毛蕃们火并,侥幸得胜罢了……他们的人数不过千,还是有男有女……实在不足以侍。”
手下的各部门领导也纷纷点头称是……不过尔尔。
两广州总督杜允和微微笑道:“不过,他们倒也是手巧……竟然造得出银镜来……那玻璃之物也是不错,比红毛蕃的物件好上许多……”
广州巡府孙大年悠悠地说:“如果那些化外之人,可以接受我大明的教化,广州之地倒也可允他们搬来……”
广州布政司王仁点头同意,说道:“如果他们能将作坊搬来,我等还可行他们一些方便……上天自有好生之德,不必让化外之人在那蛮荒之地展转受苦……”
闻弦知雅意……大家一片称道。
那个幕僚面色恭谨如常,但是在心中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如何把重点转移到这些官老爷们看重的地方了。
除了两广州总督杜允和是真心不经商外,他们哪一位老爷手下不是有若干产业?
当然,他作为前后两任两广总督的首席幕僚,在这广州城里是土生土长之人,也是有一点点产业,不过那是不值一提的……
大明成化、弘治以后,由于商品活动的活跃,在流通和销售中产生的高额商业利润,吸引了社会各阶层、各色人等都参与到经商营利的洪流中去。
明初,国家曾有令禁止宗室、勋旧经商货殖。
但到大明中叶以后,宗室“经纪贸易与市民无异”,如楚王府所在地,通衢绸帛店“俱系宗室”所有;宦官则帮助皇室经营珠宝、绸缎、古玩等物,其店贵称“皇店”,甚至连正德皇帝也亲自开设酒馆--当然其中玩的成分居多,但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开设商业店铺的吸引力;首辅高官如严嵩家里开设店号,徐阶“自废退以来大治产业……越数千里开铺店于京师”,这是上层。
在中下层,不少庶民地主离乡进城经营买卖;种田赋重,许多农民也改做商贩或小本经营小摊铺;军人则离岗开店设肆当了业主,自由职业者如和尚也开设“酱食店”、道士创办“线米铺”……这类情形虽前代亦有其例,但都不如明中叶以后那样普遍和有那样多人的投入。
尤其是,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中,文人学士的价值观念,如四民、义利、贾道、治生观等发生根本性变化,原来不齿言利、不屑商贾的士大夫,当然包括其家庭成员,也进入经商队伍,晚明社会“弃儒服贾”、“弃文从商”已蔚然成风。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你挣到了钱,你就是好样的,就会受人尊敬……
在明中叶士大夫的文字记载中,汉唐集团查到过大量关于“弃儒就贾”的实例。
历史有时候总是惊人的相似……
广东地方,向以物产富庶、儒业昌盛、民风淳厚而著称,而到正德、嘉靖年间,成百上千的士人开店设铺。
广东的一些儒生,在经历了“顶了读书二字,没有别样行业,(又恰遇荒年)……竟弄到朝不谋夕的地位”的生活后,不免悟出“那秀才是个吃不饱,着不热的东西”之理,因而也不再掩饰追求实利的心态,改为经营生意,甚至甘当店铺从业者,操持簿册账目、执任会计掌事,以解决生计。
那位首席幕僚,就属于这种情况。
他既有国子监生的资格,而且能诗善画也确有相当的文化造诣,又热衷于社会交往和交游,而支撑这种种文化活动的,正是商业。如果光靠他做幕僚这些收入只能糊口了……他与族弟在家乡广州城里开设了“宝铺”或经营借贷,或出售字墨书籍、古玩器物,等等。
这样,他的幕僚身份就与这商业发展形成了互动关系,相得益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