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洗过澡,换过新衣的男女流民们出来,又一家家聚在一起,他们背着大小逃难包,干干净净的,在帮役们指引下,又往前去。
前方又有平场,摆着一条条长凳子,旁边,有些理发匠正在忙活,早在汉时,便有理发师,明时更为普遍,剪发、修剪胡须等,想不到这流民收容之地,还有专门为流民们修剪头发的。
此时凳子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不时交谈,他们晒着太阳,旁上还有大桶热水,可以喝水等待,等着自己的修发刮面,还有女匠,为女子们梳理头发等。
理发匠忙活着,一个个男子修发刮面,修剪了胡须,挽了发髻,女人们,同样挽了发髻,梳好头发,不论男女,一个个容光焕发起来。
……
“呼,舒坦。”
韩父韩贤伟,一身泡在木桶中,烫乎乎的水,让他深深的呼了口气。
他痛快的洗着澡,这一路过来,满身酸臭,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当然,他们这些人,多少爱干净,除了身上穿的,包裹内,几乎很少会有衣裳被褥被收走焚烧,自然,类似郑兴祥一家那样的新衣裳,也不会发给他们,不过也分到一个小逃难包。
他们一家人,进入乙号区后,就被引到一个类似客栈的地方,也有医士观察他们,当然,他们的环境好太多了,可以一家族人,分几个房间居住休息,吃的,住的,都很不错。
引路的帮役言,住在这个地方,需要花费的,不过韩校尉已经付过钱了,韩员外一家人,只管安心。
“这小子,细心了许多。”
想起儿子,韩父眼眶些湿润,是啊,以往对儿子宠得太过,拢得太死,是该,让他自己闯闯了。
想起儿子,从小,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韩盼男、韩望男、韩若男三个女儿的名字,便可看出韩家,对韩铠徽这个儿子的期盼与紧张,所以从小到大,就看得很死。
只是儿子有些叛逆,总想自己做一番事业,不按家人安排的走,最后,更是自己离家出走了。
当时,自己与他母亲,是多么的担忧,特别消息传来,儿子可能遇到鞑子,他的母亲,更是日夜以泪洗面。
就这样担忧了几年,突然书信传来,儿子在东路从了军,还出征了辽东,立了大功,现在更成为靖边军一管队官,还将要娶京师符府的千金,在儿子劝说下,更举家前往东路,唉,想想,有如在梦中一样。
“呀,这里有个水井,赶紧的,盼男、望男、若男,快快出来,趁着有水,将换下的衣裳……还有包裹里的衣裳被子,全部拿来洗了,还有那马儿,也赶紧牵来刷刷……”
韩家出发时,本来有三辆马车,只是一路过来,马吃得太多,为了节省口粮,两辆车马卖了,只载妇孺,连韩父一路都是步行,余下的那匹马,日.日赶路,早已是脏黑瘦弱。
此时韩父,正在想着,自己路过水房时,那方烧水,似乎都用煤球,上面还有一个个孔,不知为了什么,却听到自家妻子的大呼小叫,不由摇头:“这个婆娘,从嫁给自己,到哪都是大大咧咧,又爱贪便宜,几十年了,还是一点不变……”
“相公,那里有口水井。”
李先生李祥卿一家人,分到一个小逃难包。
他家一床被褥,还有几件衣裳,被收去烧了,余者留下,一家人分男女,在一个大澡堂洗了澡,换了自己包裹的干净衣裳,又有人免费修发刮面梳头,更是神清气爽。
在帮役指引下,一家人又分到自己房间,一排排房屋中的一个大通铺,好多户人挤在一起,不过他们已经心满意足。
这排房间后方不远处,有一个庞大茅房,分男女两端,帮役们,给每户人家分了几叠纸,说是给他们擦屁股的,这么好的纸,怎么能用来擦屁股?很多人又偷偷藏起来。
安置后,各人静待蓝本下来,还有收容所的观察结果,若无事,明日或是后日,就可出所而去了。
此时天色还早,李祥卿的妻子杨氏,发现了右方不远有一口水井,还有一排排的洗衣台等,再离得不远,拒马河水也可以洗衣。
于是的,她赶紧将换下的衣裳拿来洗了,还有包裹中的被褥,一样摊开来晒,与她一样,收容所房间各人,同样如此。
当日无事,晚上,众人还是喝粥,却是在乙号区的饭铺,夜晚,众人都睡得非常香甜,感觉这是逃难这么多时,最安心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