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韩征满脸怒气,双手握拳藏在袖中,手背青筋微凸。
“……这些事是我疏忽,当日玄真观里刻意让我看到那牌位时,就该看透你的歹毒居心,将你杀了!”
他盯着相处数年的表妹,目光落在那张憔悴却带冷笑的脸,却仿佛能看到重伤的韩墨、遽然离世的太夫人。
丧礼间亲朋往来,吊唁太夫人、探望韩墨,他心里被烈火煎熬似的,不敢与人言语,却不时反思后悔——若当然玄真观中,他没踏出那一步,许多事将会截然不同。可他轻信了,而后动摇、失控,让韩墨身陷险境,噩梦接踵而至,排山倒海。
种种情绪积压,即便杨氏和韩蛰没计较,却仍令他寝食难安。人前他不愿起争端连累相府名声,今日无人处碰见唐解忧,竭力压制的满腔怒意便涌上来,将唐解忧拖拽入屋。
唐解忧手臂被他拽得发疼,有点惧怕韩征的目光,退了两步,“但表哥毕竟听了我的话,不是吗?若不是我提醒,表哥至今还蒙在鼓里。倒是忘了问表哥,舅舅是如何说的?姨娘的死,想必是夫人的手笔。”
“跟夫人无关!”
“他当然会这说。”唐解忧不信,揉着手臂嗤笑一声,“夫人多厉害!害死姨娘,有法子让舅舅护着,害死了外祖母,也能瞒着旁人,事不关己似的,还能挑唆着傅令容对太夫人不敬。甚至连你——明明被她害死了亲生母亲,居然还要维护她!不就是看她杨家手握兵权,不敢撕破脸么!想想玄真观里那牌位,你对得起……”
“住嘴!”韩征厉声,猛然欺身上前,随身匕首翻出,指着她面门,手臂微微颤抖。
唐解忧神色微变,背靠门板,戒备而不忿,“怎么,想杀了我吗?”
“姑姑临终托付,我不会杀你。听信谗言连累父亲,是我的错,愿一力承担。但你在庆远堂收买仆妇,意图给夫人扣个害死祖母的帽子,我却知情。唐解忧,你若还执迷不悟,在我韩家兴风作浪——”韩征跨步近前,将匕首抵在她喉咙,冷声道:“我叫你生不如死!”
唐解忧盯着寒光森森的匕首,性命无碍,反倒大胆起来。
“害死外祖母是事实!不止仆妇说过,今日碰见傅令容,她也曾印证!表哥,夫人害死你娘亲,害死我外祖母,我们本该同心——”
门外骤然一声重响,唐解忧的声音戛然而止,骇然看过去。
结实的酸枝木门板被踢得飞出老远,夏日温热的风吹进来,就见韩蛰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眼神,那张冷厉的脸却仿佛凝结寒冰,只是抬头之间,便叫唐解忧不自觉地打个寒颤。
韩蛰盛怒之下,面无表情,走得反而不慌不忙。
墨色衣衫渐渐近前,锋锐目光落在唐解忧身上,像是两把利刃。
手臂抬起,轻易扼住她的喉咙,修长的手指微收,便叫唐解忧呼吸一滞。
“方才,什么意思?”韩蛰沉声,卡着唐解忧脖颈,将她微微提起。
浓阴遮蔽的屋中暗沉微凉,韩蛰挺拔的身影矗立,骨节轻响间,不止唐解忧面色骤变,就连跟随而入的令容都心跳骤疾。
第85章 狠厉
唐解忧怎么都没料到韩蛰竟会突然出现。
脖颈间被他卡紧, 令呼吸都困难, 她脸上涨得通红, 试着挣扎掰他的手, 却像是碰到铁铸的锁, 纹丝不动。对这位素有凶名的大表哥, 她心中毕竟害怕敬畏,见韩蛰脸色铁青,心知不妙, 巨大的恐惧袭来,忙恳求道:“表……表哥……”
“方才, 什么意思?”韩蛰声音更冷。
唐解忧挣扎着,眼底恐惧蔓延,眼泪霎时滚落下来,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