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姒微挑眉,提议道:“不如……我们找一处野林郊地,自己变幻些床榻出来?”
慕泽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不必。”
为何不必?
卿姒刚想问出口,慕泽便已拉着她朝前走去,长欤与灵蔻见状,连忙跟上。
行至路中,却被一堆拥挤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人群中央,围着一辆造型奇特的马车,马车旁,立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女子身着绛紫色长裙,裙上纹着密密麻麻的鸟兽图案。服饰华丽,布料贵重,与周围之人形成鲜明对比。
她面容妖冶,眉尾长勾,隐没于鬓角,手上握着一根足有两人身长的黑色鞭子,正狠戾地抽打着一名布衣女子,布衣女子被打得匍匐在地,惨叫不已。
鞭上有倒刺,扎在布衣女子身上,勾出猩红的血迹。见女子如此惨状,周围之人皆面露不忍,神色戚戚,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卿姒手上拿着的玻璃珠子突生异动,她正欲拿起来讯问止歌,眼角余光却瞥见长欤走出了人群。
紫衣女子高高扬起长鞭,重重落下,眼看着便要抽到布衣女子背上,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握住了鞭尾。
第24章 鸿门夜宴
说实话,卿姒认识了长欤这么多年,虽知他一向有怜香惜玉之心,却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仗义救人。
周围之人见了长欤的举动,皆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作鸟兽散,生怕祸及自身。
紫衣女子挥不动鞭子,细长的黛眉一蹙,眼里划过六分讶然外加三分震怒,还有余下的一分杀意。她从布衣女子满是血痕的后背上抬眸,却在看见长欤后,眼底的那些情绪顷刻间消散。
她愣了一瞬,朝身旁候着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心领神会,上前踢了一脚地上的布衣女子,尖声道:“你个贱民冲撞了公主的马车,公主心善,便不与你计较了,快快滚开,别碍着公主的视线。”
布衣女子连忙跪起身,朝着紫衣女子重重地磕了十几个响头,这才哆嗦着身子踉跄着走远。
卿姒目送那女子离去,手上的珠子却还在激烈的颤动着,她却是明白了,眼前这位怕就是那骊夭公主。她微低头,对着珠子道:“出来后乖点,别马上就急着去找她算帐,以后多的是机会。”
玻璃珠子还在动,卿姒淡然道:“你若不想出来,那便继续在里面待着吧。”
止歌闻言,不敢再动,算是变相地妥协。卿姒见她答应了,便悄然隐身至一处小巷之中。
灵蔻得了空子,小心翼翼地往慕泽身边靠了靠。
慕泽面无表情,兀自收回右手,他在布衣女子身上施了一道罩子,鞭子虽能打在她身上,却伤不了她分毫。
长欤松开骊夭的鞭子,从袖中掏出一方白帕,仔细擦拭着手上沾染的鲜血。
骊夭见状,赶忙扔掉鞭子,拿出一张与衣袍同色的帕子,递给长欤,轻声道:“用我的吧?”
长欤没接,兀自擦完手后,突然抬起头对着骊夭笑了一笑。左嘴角微勾,只微露出两三颗皓齿,眼如弯月,是长欤一贯的笑法。可熟悉他的人皆知,长欤此时笑得十分勉强,笑意并未达眼底。
他问:“公主殿下?”
骊夭面上划过一种类似于自傲的神色,还未来得及回答,长欤又接着道:“公主果真大度,那女子冲撞了您的马车,还能得您宽恕,定是修了几世福泽。”
卿姒将止歌放出来,还对她进行了好一番思想教育,确保她不会冲动后,才同她一道走出去。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长欤方才那句。
止歌这个年纪的丫头,尚还不懂得克制,但见她握紧拳头,面上急切,便想要冲出去,卿姒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骊夭听闻此言,竟露出一个难得的娇羞表情,与她的长相格格不入,竟有几分莫名的诡异,她道:“你是何人?”
长欤淡然道:“雷泽氏,长欤。”
“雷泽氏?”骊夭喃喃自语,倏尔反应过来,惊喜道,“原来是神君。”
长欤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止歌虽被拉住,口头上却不见服软,她大声叫道:“你不仅水性杨花三心二意拈花惹草,还假仁假义曲意奉承,连那样恶毒之人都能结交,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死丫头,刚才自己救人的一幕她转眼就忘了?长欤暗自诽腹。
骊夭循声望去,见着止歌,戾气浮上眼眸:“怎么又是你?”
“还请公主见谅,她……”长欤眉头皱起,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她,是在下的未婚妻子。”
骊夭挑高了眉,不可置信般重复:“未婚妻子?”
止歌却又不满地叫道:“谁是你的未婚妻子?不害臊。”
长欤额角青筋跳了一跳。
卿姒轻叹一声,慕泽看她一眼,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卿卿,若有豪华宫殿给你住,你住不住?”
“有如此好事?”卿姒不禁疑道。
慕泽笑了笑,微扬下巴,示意卿姒看向前方。
只见迎面驶来数列骑着黑色战马的魔界将士,为首的一位着玄色骑装,身形高大,气势凛然。
骊夭看了眼长欤,面有不甘,却还是纠结一阵后,快速向着那位魔将迎去:“翼遥将军,你怎的来了?莫不是父君派你来接我?”
翼遥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矫健,他淡然道:“臣是奉君上之命特来迎接尊神驾临,公主多虑了。”
骊夭面上神色变了一变,微感不悦,却只皱眉道:“尊神?”
卿姒很是欣赏这位翼遥将军,竟然丝毫不给本族的公主留面子,着实是位人才。所谓人才,狂妄一点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狂妄得要有资本,要有能服众的本事。
他这样怠慢骊夭,骊夭却也不敢朝他发火,可见是真有两把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