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摇头拒绝,“已经沾了您家的喜气,我等还需早些回去复命,就不耽搁您了。”
刘氏与苏顺安将衙役送至村口,回来后又忙着招呼村里人,喜事来的突然,家里的菜不够,村里人自发带了菜和肉,这让刘氏有些过意不去。
“你们客气了,既是我家请客,哪能让你们破费?”
“刘嫂子这话说的不对,”村里的泼辣户赵氏脸上满是笑意,说话颇为豪爽大方,“这次我们只是来沾沾你们苏家的喜气,等你家三郎回来,我们肯定还得来叨饶你家,到了那时我们可不会和你家客气,定要好好吃上一顿,大伙说,是不是啊……”
这话一出立刻迎来众人的附和声,“是啊,肯定不会和你家客气!”
刘氏带着林氏和王氏在灶房里忙的热火朝天,蒋氏带着家里的儿媳以及村里几个手艺颇佳的妇人自发的去帮忙打下手,引得刘氏又是一阵感激。
苏顺安端坐于主桌,邻桌客人纷纷过来敬酒,刘氏见了也不说什么禁止喝酒之类的话了,今天是老苏家的大喜日,干脆就让这老头子喝个痛快,禁酒什么的明天再说吧。
苏行之笑眯眯的端着酒杯,恭贺道,“苏五弟,三郎这孩子真是给我们苏氏一族争气,二十多岁的秀才公,年轻有为,前程似锦,不愧是我苏氏一族的好儿郎啊,为此,当浮一大白。”
说完就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仔细算来,苏行之和苏顺安已经出了五服,两家的血缘关系早已淡化,可架不住两家人都姓苏,较起真来,确实是一个祖宗,苏氏祠堂里可还供奉着先祖的牌位呢。
如今苏行之有意拉近两家的关系,纯粹就是奔着苏锦楼的秀才之名而去,苏行之有私心,但更多的却是为了整个河西村的利益,有了秀才的招牌,河西村在与其他村子发生矛盾之时,比之从前可以硬着身板说话,官家处理琐事纷争之时,对于河西村也会稍微宽待些。
苏顺安见里正如此客气,他赶忙端酒回敬,“里正谬赞了,就我家那个不成器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能担得起年轻有为四个字,这一次能考上秀才实属侥幸。”
尽管苏顺安心中欢喜,认为自家三郎当得起麒麟儿三个字,但面对别人的夸赞,他肯定得矜持行事,不然被人说他老苏家得意忘形,行事高调上不得台面,那可就不美了,他可不想在大喜之日给三郎的名声抹黑。
不仅苏顺安如此想,苏家其他人包括偏心眼的刘氏,都未被喜事冲昏了头脑,这一整天行事说话越发谨慎,别人夸,他们就自贬,对待邻里乡亲的态度一如往昔。
但尽管如此,村里人无形之中对苏家人多了几分客气与尊重,毕竟他们也明白,苏家的门庭和以前不一样了,苏家三郎秀才的名头也不只是个虚名。
刘氏忙了一天,累的腰酸背疼,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又忙着收拾碗筷,林氏与王氏并着几个孙子孙女都在一旁帮忙,等将碗筷洗净后还要将借来的东西归还给邻里。
“今天大家受累了,不过我还得多说几句话,”苏老爹喝了醒酒汤,舌头仍有些打结,不过他的头脑却很清醒,“三郎高中秀才是喜事,可我们不能因为三郎高中就昂着下巴看不起别人,行事说话都猖狂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们是河西村的人,祖祖辈辈亲朋好友都在村里,万不可与邻里乡亲坏了往日里的情份。”
苏家其他人都乖乖点头,没有丝毫反对之言,刘氏见苏顺安酒气上头,赶忙劝道,“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瞧你这满身的酒味,这些话就算你不说,孩子们也会懂的,你就别操心了。”
苏顺安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妨事,“我话还没说完,休息也不急于这一时,三郎即使考上秀才也还是个普通百姓,平日里乡亲们若有困难,我们能帮的肯定得帮,但如果超出了我们的能力,万万不可勉强,更不能打着三郎的名义为三郎抹黑,如果被我发现家里有人吃里扒外,到时休怪我翻脸无情,我说话不中听,但这只是提前给你们做个提醒,尤其是几个小辈,你们做长辈的更要好好管束,我们家不一定就只出三郎这一个秀才,你们可懂?”
这话的意思是打算送几个小的去读书了?林氏与王氏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苏顺安这个当家人,询问之意溢于言表。
苏顺安点头微笑,“三郎把镇上的生意交给了我,近来家里也算是宽裕,我确实打算明年就把酌儿酩儿酯儿送到镇上的书院进学,不求他们能读出个功名来,只求他们识字知礼,懂事成人。”
林氏与王氏眉眼之间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多谢爹!多谢娘!我们肯定好好管教孩子,不会让你们失望。”
苏顺安抚着胡鬚欣慰的笑了,家庭和睦,上下一心,何愁苏家不兴?
第56章 受刺激
棠柳镇的陶真和苏锦楼都高中秀才啦~~
这条消息不过小半天就传遍了棠柳镇的所有书院, 据说陶学神考了个宜章县案首。
众人表示,哦,很正常啊, 要是人家陶大神没考中或者排名靠后, 他们才会觉得不正常呢。
据说陶学神在院试中高中第三名, 被评为一等禀生,享官家补贴。
星星眼的众人捧心表示心底的羡慕与崇敬,哇哦, 陶学神真厉害,给我们棠柳镇长脸了。
据说,七斋书院的苏锦楼也考中秀才了,虽然是倒数第二名,但人家已经是实实在在的秀才公了哟~~
众人习惯性表示, 哦, 正常…啊……不对!哪都不正常!苏锦楼?是他们所想的那个苏锦楼吗?
是那个在七斋书院进学,交白卷, 不尊师长,顶撞夫子,被夫子赶出学堂, 从此放飞自我长期旷课的苏锦楼?
我们虽然单纯天真, 但你可不能说这些鬼都不信的谎言来耍人玩。
“谁闲极无聊没事编瞎话耍你们啊?”传话人一脸不屑,“官家的喜报都贴出来了, 就在官家衙门旁边,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你不信?我也不信,可人家官家总不会耍你们玩吧。”
于是,不敢置信的学子们带着风中凌乱的心情纷纷跑去看喜报了,他们一字一句的抠字眼,生怕自己眼花看错了,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快把贴在墙上的纸给盯出一个洞了,喜报上写着的苏锦楼三个大字仍然牢牢的矗立在那里,没有丝毫变化。
看来就是他们所想的那个苏锦楼,不是眼花,不是别人开玩笑,更不是做梦,苏锦楼真的考中秀才了,那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学渣真的成了秀才公。
老天无眼!!!天道不公!!!
人家苏锦楼天天旷课,随便去考考就一步踏入了士层阶族,他们呢?每天苦哈哈的背书读文练字作诗,结果却屡屡受挫,有不少人竟连府试都过不了,至今连个安慰奖都没拿到,心酸!
这些学子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想想看,若是一个班级中的学渣,一年上不了几次课,成天逃学还敢和老师做对,平时的测试次次吊车尾,结果人家高考大爆发考了个985或者211学校,怎么可能不让人跌破眼球。
苏锦楼太出名了,棠柳镇的学院无一不晓得他的大名,这样学渣中的学渣竟然考过了院试,学子们怎么可能一点怨言也没有。
在这里面受到打击最大的就是七斋书院的师生了,尤其是与苏锦楼牵扯颇深的曾夫子以及葛修文、萧清行。
曾夫子曾不止一次在课堂上公开批评苏锦楼,什么冥顽不灵啊,无可救药啊,不知所谓啊,反正所有负面的忤逆之言都是形容苏锦楼的,话里话外就是这种不思进取,对学识没有半点尊重之心的小混混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只能浑浑噩噩的呆在他那个小村子里虚度光阴。
如今人家苏锦楼考中秀才了,地位与曾夫子持平,这脸打得,正抽反抽倒着抽,花式十八样抽脸,抽的曾夫子眼珠子差点戳上天被刺激得厥过去。
再说前好基友葛修文,自从和苏锦楼为了金钱这等俗物反目成仇后,配合着曾夫子全力抹黑苏锦楼的名声,苏锦楼在棠柳镇臭名远扬有他一半的功劳,现在眼见苏锦楼成了秀才公,他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苏锦楼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肯定忍辱负重坚定维护好和苏锦楼的基情,绝不会为了区区银子就与对方断绝关系,想想看,若是他有了个秀才好友在身后支持,不仅自家亲爹会高看他一眼,于他背地里发展势力也多有助益。
出门谈生意时,把苏锦楼这个活字招牌一拉,向别人介绍说,“这是我兄弟,正儿八经的秀才公。”别人一瞧,连秀才公都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为他端茶倒水鞍前马后,还不立马对他心生佩服?多有面子啊。
可事实却是他和苏锦楼已经没关系了,因着先前的纠葛,连普通同窗的情谊都维持不了,他能不后悔吗?
苍天啊,大地呐,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咋这么会戏弄人呢?他与苏锦楼你侬我侬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之时,苏锦楼屡试不中,别说秀才,连最基础的县试都没过,等他和苏锦楼闹掰了杠上了,人家一考就考了个秀才回来,命运对我不公,老天爷对我太刻薄,我不服啊……
除了以上两位被苏锦楼刺激的三观尽毁的夫子和好基友,还有一个曾被苏锦楼气得吐血的萧清行,人家萧清行闻听苏锦楼高中秀才后十分平静,没有吐血没有咆哮,更没有摔杯子摔碗啥的,他像是压根没听到这个重磅消息。
“清行兄,你没事吧?”黄石岩满脸担忧,清行兄向来以自身的学识为傲,但运道不佳,考了好多次都未考中,如今眼看着于学问上一向被他碾压的苏锦楼一跃成为秀才,怎么也不该这般平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