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上梁日里见雨还真是好兆头呢。日后住了新房子,定然能宽裕富足。
姚氏也张罗着人从灶房往外端菜上饭了,上工的人跟村里的乡亲们也都乐呵呵的瞅着,只等那散着肉香味的饭菜上桌了。
男女不同席,所以两个跨院自然是分开摆的酒席。旧院里暖和干净一些,就让妇人孩童坐。新院里没个遮蔽的地方,可宽敞的很,老爷们们喝酒也能痛快了,不管是吹牛打屁的,可都没人管束了。
赵铁牛家新房子上梁,可谓是热闹的很,吃肉喝酒的自然是宾客尽兴。就连一些妇人,也因着喝着了镇上卖的极贵的花酒乐的眉飞色舞。至于那些一年到头舍不得喝了好久的汉子,更是好生解了一顿馋。
“月娘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咱们村的妇人几个能过上这样好的光景啊。”花家婶子边喂自家孙子吃菜,边对月娘说着闲话儿。花婶子的儿子儿媳现在都在铁牛家果园子里做工,守着家近不说,还时不时的得了月娘给的青菜跟小吃食,所以她可是打心眼里高兴呢。
“可不是嘛,月娘长得俊人心眼也好,一下子就给他们老赵家添了三个娃呢。这种福气,往后指不定还有大造化呢。”一旁的一个媳妇子夹了一筷子肉,笑容满脸的夸赞着。
周围其他人,不管相不相熟,这会儿也跟着打趣起来。就连里正媳妇也活泛的说着逗乐的话,可是把月娘弄了个大脸红。而被接来的刘氏,更是被不少妇人拉着说起了闲话,更有人打量着要给月梅说亲呢。
不管怎么说,见着闺女日子过得好了,刘氏也是欣喜宽慰的。人高兴了,自然话就多了,一来二往的,刘氏就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可就多了酒醉的红晕。就更别提正吆五喝六的喝酒臭屁的男人们了。
到了擦抹黑的时候,大家才三五结伴的散了场。只留几个婶子跟媳妇在院里帮着收拾碗筷桌椅,当然这里面也包括白氏的三儿媳大菊。打一开始,她就没凑到月娘跟前去,更没冲着外人显摆。如今的她,看事儿倒是通透,想着之前自家婆婆做下的那些事儿,她哪还有脸往人前凑啊。
月娘瞧着灶上吃剩下的饭菜,想着自个也实在不愿意吃一群人剩下的物件,索性就让帮忙的婶子们各自分了带回去。这倒是又让不少人笑开了眼。
自打铁牛家上梁席之后,大伙儿干活的热情更高涨了。都想着年前趁着热闹,把房子搭盖好。
就在村里人都喜庆的时候,赵记食铺里去了个大买家。还没腾手的江明海两口子自然高兴,只是此时若是月娘在这里,只怕少不得要冷笑几声。
而泗洋村崔家宅子里,崔老汉正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烟,屋里不少人脸红脖子粗的喘着粗气儿,都盯着老爷子看。
“爹,您倒是说句话啊。二百两银子,就算咱家砸锅卖铁的也还不清啊。”
底下的媳妇们都你看我我看你的,心里也没个底儿。老崔家是有十来亩良田,可就算全卖了,也不过七八十两银子。只怕加上爹娘的棺材本,甚至是卖掉老宅,也凑不齐二百两啊。
想到这里,媳妇们就开始抹眼泪了。尤其是老三媳妇,更是想不通,好好的当着掌柜的,咋就会惹了流氓被打折了腿。不仅如此,还因为老三招惹的流氓砸了东家的玉器店,生生被索赔二百两。
崔老汉咳嗽几声,在炕桌上敲了敲烟袋锅,叹口气说道:“前几日听说林岸村林家闺女开了铺子挣了钱,连带着她娘家人如今都是买田置地的成了富裕人家......”
一说起林家,底下坐着的几个儿子儿媳心里可就没了主意。他们是知道,自家四弟曾经差点跟林家说了亲,可后来不是说那家闺女品行不好,为人泼辣没成么?这一回,他爹旧事重提又是个什么意思?
崔家老四崔家福愣了一下,他本来就自视甚高,仗着读过书上过正经的学堂,所以看不上那些乡野村姑。可如今,听他爹的意思,似乎是......
“可是爹,林家那闺女不是已经嫁人了吗?听说娃都生了呢,咱家就是再缺钱,也不能让四弟说那么一个女人啊。”崔老大烦躁的扒了扒头,闷声说道,“要真是那样,咱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崔家富见他大哥为他出头,自然跟着附和。只是支支吾吾的,却是不敢明着反驳崔老汉的。
崔老汉叹口气,他心里明白说这样的话真是羞臊的没边了,可他这不是也没法子么。沉默了半晌,他才疲惫缓慢的开口:“林家大闺女是嫁人了,可二闺女林月梅还没定下亲事呢,爹估摸着也就是开春的事儿了!”
这是要让崔家富去跟林月梅议亲?
反正不知崔家人是如何打算的,更不知道崔老汉是怎么说的,最后他就让大儿媳妇去请了村里保媒的媒婆来。而一旁因为惊吓得了急病的崔老汉婆娘张氏,也是红着眼不停的抹眼泪。嘴里就念着,赶紧娶了林家的闺女,拿了人家的陪嫁去赎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