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月刚进了浴室,水声响起的时候蒋召臣移开目光。视线一转就看到了服务生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几个漂亮勾银碗碟,不由走了过去:“都是些什么?”
他只是随口问问,也不等服务生回答,就依次伸手掀开了几个托盘上面的银色盖子。只是简单的几个小吃而已,正巧因为划船消耗了精力的蒋召臣,倒也没有两人不欢而散就不碰这些食物的想法。随手叉起一块水果塞进了嘴里,另只手掀开了最后的盖子。
盖子本身也带了热度,一掀开热气袅袅,带点儿辛辣味的气息飘了上来。
“姜汤?”他微微一怔,继而听着耳边的水声,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讽刺一笑:“真是想的周到。”
他拿起一旁的勺子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看了眼手中的碟子,看了眼旁边搁置的两个小碗,蒋召臣直接将稍大一些的白瓷汤碗拿了起来,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臣……”旁边的服务生像是要说些什么,蒋召臣就瞥过去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说着仰头大口将姜汤灌下肚子,虽然姜汤此时温度还是比较高。从喉咙滚下去整个胃都火辣辣的,背后也瞬时冒了层汗似的,这种感觉倒是十分爽快。
“你怎么还不走?”蒋召臣将汤碗放在桌上,随手抓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见服务生有些震惊又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走。”
一口气将姜汤喝完,也不排除有几分刻意的成分,他的未婚妻细心周到地叫了姜汤,虽然拿过来两个碗,可毋庸置疑他这份肯定是附带的。毕竟赛船时对方体力不错,后来还直接将他踹下了水、甚至打他一巴掌,件件桩桩都看不出身体有哪里柔弱了。
况且要真是因为没喝姜汤而生病了,正好为他出口恶气。
说来说去就是幼稚的报复手段而已,蒋召臣刚喝完姜汤就反应了过来。不过喝都已经喝了他不耐烦解释,只有些恼怒这个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服务生。
服务生点点头就听话地往外走,不过刚走了两步还是回过头来,迟疑地说:“臣少,其实姜汤是蓝小姐去厨房,亲自动手煮的。”
蒋召臣叉着水果的手一顿,服务生已经弯了弯腰就转身继续往外走了。对于服务生来说这件事情说不说和她没什么关系,但谁让她是女人呢?
从先前交谈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来蓝小姐的身份不低,但很是平易近人。在和未婚夫两人都不小心落了水,衣服都没干透的情况下,亲自下厨煮姜汤。亲手做的两人份儿姜汤,却被臣少不发一言地一口喝光,完全不顾虑自己未婚妻那边。
两厢对比之下,服务生的心自然偏向了蓝小姐那边。
门卡擦一声轻轻合上,蒋召臣将叉子扔进瓷盘里,发出‘叮’地清脆响声。他抓了把湿漉漉的头发,不由得往浴室那边看了一眼,倒真是不明白对方的心思了。
之前明明喜欢着他,近来却一直面无表情,今天还差点儿让他死在水里面。
虽然最后还是救了他一命,当然这代表不了什么。他是蒋家继承人,要是死在这里她少不得要承担责任,所以也可以解释为不想承担责任才将他救起来,并且进行人工呼吸,说是喜欢……后来又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
现在又亲自煮了两人份的姜汤,难不成是因为那一巴掌的事情向他主动低头?
蒋召臣盯着桌子上的两个小碗,难得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他没混乱多久,浴室水声就停下来。白月换了衣服走了出来。她走到桌前打算喝一碗姜汤,却见汤碗已经空了。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去找吹风机吹头发。
这让盯着她举动的蒋召臣有些忍不住,但顾虑着下午发生的不愉快,开口的语气仍旧是冷冷的:“姜汤是我喝光的。”
“嗯?”白月眨眨眼回过头来,看了蒋召臣一眼:“我看到了。”
房间就他们两人,那份姜汤不是蒋召臣喝的又能是谁。
蒋召臣说:“我打电话再给你叫一份?”
“不用了,你今天在水里泡了太久,姜汤本就是给你的。”她只随意说了一句就拿了电吹风,背对着蒋召臣,将头发拨到了胸前吹了起来。细微的嗡嗡声中,蒋召臣的目光不由得凝在了那截被黑发衬托得更为雪白的颈子上,过了好半天才移开目光。
他盯着自己指尖,不由得摩挲了下,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种美妙的触感。脑中也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本来就是给他的是什么意思?而且对方分明是亲自动手煮的,却也没透露出来。
蒋召臣往常是最不耐烦也没时间去猜测女人心思的,他身边的女人的确不少,但合则聚不合则散。在一起时不管是谁都要按照他的节奏来,所以身边女人也长久不了。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女人其实在他眼底都是一个模样,他从来不主动去猜测哪一个的心思想法。因为不重视,这些心思想法也就不重要。
但刚开始他可不是这样,他也有过好好谈恋爱的念头的。
若真要细究起来,对于女人的心思方面他也不是什么初手。但眼前的人表现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说是喜欢又能毫不留情拉他下水、踹他打他巴掌,说不喜欢又亲自煮姜汤给他,还说出类似于关心的话语。
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肯定巴不得宣扬出来,让他知道她们为他做了些什么。但眼前的人就没承认是她亲手煮的姜汤,若不是哪个服务员,他也不会知道这点儿。
若即若离,让人完全猜不透。
难不成是欲擒故纵?蒋召臣摸了摸下巴,那还真是成功了,没看到他现在的思绪都跟着走了吗?偶尔情绪也不受控制了。
他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白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今天晚上,在圆月湖边还有聚会是吧?”
“嗯,烧烤。”被打断思绪的蒋召臣下意识接了口,继而挑眉问:“谁告诉你的?”按理说蓝白月和他们一行人都不熟悉,应该不会有人主动告诉她这件事才对。就比如先前的赛船,若不是他突发奇想地和蓝白月组队。让服务生将人带过来,她从头到尾都不会知道这项活动。
排除了大部分人,蒋召臣突地想到,难不成是牧……
“回来时遇到几个服务生,他们正在准备晚上需要的东西。”白月开口打断他的猜测,其实是回来的路上牧恒说出口的,自然是邀请她晚上过去。不过她现在身份摆在这里,还得蒋召臣开口才是。
“你感兴趣?”不是牧恒就好,蒋召臣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的就松了口气。意识到这点时他顿时有些烦躁起来,语气也微微不耐:“你一个人都不认识,过去干什么?”
白月的手微微一顿,关掉了电吹风,坐在床边转过身来看向蒋召臣。直看了好半晌,开始蒋召臣还直接和她对视,后来面对那双眸子就莫名有些心慌气短,拧着眉:“看什么看?”
白月没有理他,踢了鞋扯了被子直接捂着头就倒在了床上。
“……”蒋召臣无奈,看到隆起的被子时,也有点儿憋不住笑意。他伸手摁了摁额头,嘴角抽了抽,勉强才忍住了。
虽然没说什么,他竟然从对方的一系列行为中察觉到了对方在生气。不过这气鼓鼓模样倒是挺可爱的,比先前面无表情要好太多了。
他也不说话坐在窝在一旁的沙发上,拿了电脑过来打游戏。声音刻意外放的极大,却也不见床上的人有半分反应。他无趣地撇了撇嘴,戴上了耳机。
玩游戏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眼看着就到了晚上的约定时间。蒋召臣将电脑扔在一边,打开衣柜换了衣服,视线偶尔往床上看几眼。
这几个小时,床上的人姿势似乎都没变什么。
他开合衣柜,慢悠悠地换好了衣服。这才走到床的另一边,扯了扯被子一角:“我走了。”
床上隆起的一团还是没什么动作,蒋召臣理了理袖子转身就往外走。然而还没走到门口,身后的人就一手掀开了被子,顶着一头稍微凌乱的头发:“我也去。”
说了也不管蒋召臣的反应,自顾自扯了扯衣服走到了门口换上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