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将毛驴牵过来,低着脑袋欲要往后院走去:“少爷在大厅里呢。”
春十三点点头,欲提脚却忽然偏头盯着田甜,问:“前些日子我交代你做的事办得如何了?”
田甜身躯一颤,头低的更厉害了。
春十三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连这丫头叶知秋也给拒绝了吧?若当真如此,以后再给叶知秋塞女人可是难上加难了。
田甜的脚在地上蹭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道:“春少爷,若……若我不能留在叶府,您可不可以将我带走,莫让我……让将我送到杜娘子那头去。”
嘿!春十三挑眉!这丫头的胆儿挺肥的啊!
竟然敢跟他讲条件?
知道他是谁么?
宁招鬼阎王,不惹春十三。
她竟然敢同他来讲条件?是瞧着他生的美便以为他是活菩萨么?
春十三挑眉一笑,摸了摸田甜的脑袋,柔声道:“怎么?弄砸了?”
田甜点头,悄悄地抬起眼睛,略带丝希翼的看着他。
春十三贴过去,嗓音低沉,比十里的春风还要温柔:“那好,待会儿啊,就和我一道回去,拾掇拾掇跟我去寻杜娘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年龄段在楼里当真抢手的很呢!”
田甜听了,目光呆愣,脸色唰的一下便白了。
春十三收回脸上的笑容,跨大步子往大厅里走去。
叶知秋正在分茶,见他来了点点头微微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同他脸上轻松的神色不同,春十三紧紧凝着眉头,撩了袍子坐在他身侧,嘶了一声,想要说什么又急急忍下去了,拿着他分好的茶直往肚子里灌。
一连喝了三大杯,春十三这才忍不住了,紧盯着他,问道:“诶,我和你这么久的交情也懒得绕那些圈子了,我就问你,这丫头你是为什么不满意?”
叶知秋安静的听着,拿来纸笔,思了很久才落笔道:“笨、不听话。”
春十三看了,当真是说不出什么话了。
一个丫头笨就算了,还敢不听话,这不是让人捉了鞭子打着玩么?想到这,他恨不得将那丫头揪过来狠狠打一顿。可事已至此,就算将她打折了也没办法了。
叶知秋对这丫头不满意,想必对女人这种生物当真敬而远之了,以后他再想方设法将女子塞给他肯定比登天还难。
春十三越想,心里越觉得像有猫儿抓了似得,烦的厉害。
他偏头,在窗柩处看到一个黑色脑袋。
好啊,这丫头非但不学好,还躲在窗户口偷听呢!看等下把她带回去,不好好地收拾她一顿!
田甜躲在窗户下,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明明白白。
叶知秋不喜她也不打算留下她,春十三怒气腾腾,看这样子是得给她颜色看看!
田甜掐着自己的手,只觉得身上半点劲儿都没有了,如今她连哭都不敢哭了,就觉得呼吸困难,站着也困难!
春十三又同叶知秋谈了一会儿,才将话拐了回来:“既然你不喜这丫头,我便把她给带回去,以后再找到好的了,再给你送来。”
叶知秋一语未发,田甜躲在窗柩下看到春十三怒红的眼,只觉得自己前途惨淡、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叶知秋将茶杯搁在桌上:“等等。”
春十三顿住步子,扭头:“怎么,还有什么事要做的,跟我说一声便成了。”
叶知秋抿着唇,看着躲在窗柩下的脑袋,目光有些复杂,长叹了一口气,拿来纸笔写道:“这丫头我准备留着的。”
春十三愕然:“你……你不是不喜她么?留着作甚?膈应自己啊?”
叶知秋摇摇头,又写道:“受人所托,想了想还是把她给留下来罢。”
春十三捏着字条想了一会儿,福至心灵:“陈大人?”
叶知秋点点头。
春十三差点拍着后脑袋笑。
他就说呢,这世上还有谁能治的住叶知秋,原来是他!若知道他早就在这襄阳城内,他还瞎忙活做什么呢?直接找他来帮忙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春十三瞥过眼神,看向窗柩,心里暗道,这丫头运气不错嘛,竟然能让陈大人替她美言几句。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想到这,春十三看向叶知秋:“那丫头怎么认识陈大人的,还说服了他让他来给你说软和了?”
叶知秋脸上的笑淡下去,眼神变得有些冷漠,又提了笔写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你晓得的,我最讨厌女人在我面前耍心眼了。”
春十三看后,噙到叶知秋眼角隐带着的戾气,眼睛一跳,生生感觉到自己的背后的汗毛根根立了起来。
唉,那丫头终于不用害怕自己把她带到窑子里去了,终于能留在这儿做个丫头了。可这叶知秋哪里是她眼中那个简单的公子哥儿?在他面前耍心眼,不得被他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么?
才出狼窟,又入虎穴。
连薄情的春十三都想替田甜点支蜡了。
既然田甜能留在叶府,春十三便把怀里的卖身契递给了叶知秋:“喏,这个东西你得收好,以后不管她做什么,同你玩什么把戏,你总是捏着她的命脉,让她翻不过你这座五指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