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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大长公主是皇帝长姐,她一生未婚,所以就一直住在宫里。
她比皇帝大了两岁,看上去却比皇帝小了八、九岁,是个体态丰腴、神情和蔼的老人家。
大长公主爱美,精于保养之道,爱美食、华服、美画、美人。总之漂亮的、赏心悦目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她都喜欢。她是一个懂得生活的人。
女画徒们穿着浅紫团领衫,束着金色革带,个个容貌出众、青春正好。二十几个人同时行礼请安,声音柔软娇脆,听着悦耳,看着悦目。
临海大长公主乐呵呵的:“都起来吧。想必安平大画师都告诉你们该做什么了,各人选一张画桌,坐好吧。”
二十几张桌子摆开,上面安置着笔墨纸砚,无一不是最好的御用贡品。
临海大长公主叫了李凝仙:“你到底下去做什么?到我身边来,就在旁边的桌子上画。”
李凝仙一改在其他人面前的冷淡,笑盈盈应了:“是,凝仙遵命。”
薛锦棠环顾一眼,见这宫里服侍的宫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以圆脸长得喜庆的人居多。
她心头一动,有些明白。
宫墙深深,规矩众多,临海大长公主一辈子都住在宫里,想必也受了很多束缚,一生未嫁人,想来也是寂寞的。所以她才喜欢喜庆的人,高兴的事。
比赛一共分三轮,每轮都排出名次,薛锦棠名次一直位列前茅。
到了第三轮,只剩下薛锦棠与李凝仙了,她们两个要角逐出主画者。
主画者定方案,调度底下的人,起统领作用。每天来跟临海大长公主汇报情况,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大长公主,地位超然。
临海大长公主笑道:“我以为凝仙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也画得这么好,风格也很多变,两次画的都不一样,但是都很好。”
她招了招手:“你上前来说话吧。”
薛锦棠慢慢走过来:“翰林画院九品学徒薛锦棠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看着她,眸中闪过一抹惊艳,笑意更深:“原来皇上前些日子封的宜兴郡主就是你。好个美人儿,长得好,画画也好,名字也好听。你小字是叫棠棠吧。”
薛锦棠扬起一个笑脸,明媚娇俏:“谢大长公主恩赐小字。以后臣小字就叫棠棠了。”
“哎呦。”大长公主更喜:“好甜的小嘴。”
薛锦棠这一笑,真是好看的不得了,大长公主喜欢年轻漂亮、性格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就说:“不必比了,你跟凝仙二人都做了主画吧。”
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每天来她面前转悠两圈,她都能多吃两碗饭。
李凝仙极淡极淡地笑了,她看了薛锦棠一眼,眼神有些冷,然后娇声对临海大长公主说:“大长公主偏心,不疼凝仙了。”
大长公主笑说:“我自然最疼你。你们俩春花秋月各有风采,我都疼的。”
李凝仙掐着手心说:“我还是想跟宜兴郡主切磋一下,不为争夺主画资格,不管谁输谁赢,我们俩都是画者,就为了让您高兴一下。”
大长公主乐了:“那好呀,就以踏花归去马蹄香为题吧。”
李凝仙朝薛锦棠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上次她是没有准备,这一回她不会再输了。
两人开始作画,大长公主就跟谢紫薇说话:“你看谁能赢?”
“当然是凝仙。”谢紫薇说:“凝仙家里祖祖辈辈都是画师,凝仙不仅继承了家学,又拜甘棠楼主为师,她若是不能赢,那就没人能赢了。”
临海大长公主道:“凝仙的确很好,她们李氏祖上画画逼真,可画了树枝骗了鸟儿飞过来、画了母鹿把公鹿引过来、画了花朵吸引了蝴蝶,这样的技能竟然失传了。”
她手里有李氏祖上的真迹,只可惜,招来动物的技能只能在画刚画好的一瞬间,过一会就不灵了。要是这个技能还在就好了。
谢紫薇也叹息:“是啊,真可惜。”
说了一会话,两人就画好了。
两张桌子相接,两张画并排在一起,临海大长公主过来看了,就对谢紫薇说:“看来你还是很了解凝仙的。”
李凝仙画的踏花归去马蹄香,纸上一匹骏马正在奔腾,仿佛要跃出纸面而来,活灵活现,神骏激昂。马蹄下几只蝴蝶翩然起舞,追逐着马蹄,十分欢快,因为马蹄上沾染了花的香味,吸引着蝴蝶流连不去。
画技好,构思也巧妙。
再看薛锦棠的画,画技真不用说,白马十分漂亮,栩栩如生,笔墨浓淡勾勒得非常好,留白处也让人回味无穷。马背后是青翠的山,山上有粉团、红团,显然是鲜花开放处。
马蹄上沾着粉色、红色、黄色的花瓣,花瓣逼真、鲜艳、漂亮,虽然点出了主题,但是却没有体现出“香”这个字来。
临海大长公主含笑点头:“你画得也很好。”
李凝仙微微扬了头,朝薛锦棠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然后笑了笑,只是笑容很淡,并未到达眼底。
薛锦棠也笑了笑,灿烂明亮,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样子。
李凝仙在心底嗤笑,手下败将、故作姿态耳!
薛锦棠把脸转向殿外,就在此时,有一只蝴蝶翩然飞了进来,别人没看见,薛锦棠看见了。
紧跟着,两只、三只、四只……十几只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蝴蝶飞进了殿内,它们轻盈自若、体态婀娜,这下子殿里的人都看到了。
众人感到惊奇,毕竟蝴蝶怕人,平时鲜少朝人多的地方来的。
然后她们看到更惊奇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些蝴蝶竟然全围绕着薛锦棠的画飞,有好几只落在了薛锦棠的画上,像在采鲜花一样。
李凝仙目瞪口呆,脸色发青,这、这怎么可能?
薛锦棠扬眉一笑,看向李凝仙。李凝仙立刻收回神色,挺直腰杆,不让自己太过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