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荷花不自觉地咽咽口水,看样子似乎真的很好吃。在她身后,一起跟着进来的常绣见到嫂子吃得那么开心,眼红地向杨银环讨:“妈,我也要吃。”
杨荷花转身就照着她的头来了一下:“你嫂子怀着孩子呢,你吃什么?”
常绣哇地一声就哭了,吵着非要吃。
常青媳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小姑子,可是这黄桃实在太好吃了,孕妇嘴巴本来就挑,要她让出来又舍不得,就只当做没听到,大口大口地咬,恨不得直接塞进去。
杨荷花现在对这肚子里有金蛋似的儿媳妇可宝贝得紧,怕常绣吵到她,连拖带拽地给弄出了房门。
“妈,你偏心!为什么嫂子能吃,我不能吃?”常绣气愤地问。
正听到声音过来的常红军一听到女儿的这句话,眼睛猛地一瞪,脱掉鞋子就朝着她扔了过来,骂道:“你这丫头片子,你能顶什么用?就知道吃吃吃!你个赔钱货,我叫你吃!”
“啊!不要打我!”常绣哭着到处跑。
杨荷花见教训地差不多了,走过去拉住常红军的手,悄声说道:“你先别打了,我有个事情跟你说。”
常红军原本还在气头上,但听了妻子下面一句话,那气顿时就转移到了别处。
杨荷花说:“今日这黄桃,其实是老三家的拿给杨寡妇的。”
“什么?他们怎么会有这东西的?”常红军纳闷地问,两人小声说着朝房里走去。
远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常绣一听到他们谈论吃的,那耳朵立即就竖了起来,迷茫跟跟上去,趴在门缝里听。
房内,杨荷花对着常红军说:“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了,我之前就见过好几次大晚上的,杨银环拎着篮子过来找隔壁那寡妇。我原先还以为她占寡妇便宜想拿些东西回去呢,今日一看,怕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家穷得估计锅都揭不开了,哪里有东西给别人,而且你不是说这黄桃别处买不到吗?”常红军还是不相信。
杨荷花想了想,自然不会去想这些是老三家自己种出来的,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看八成是卖了女儿了,你看他们家常笑这两年个子长得,那可要赶上咱们村上十五六岁的丫头了。你想想,她三年前那焉不拉几的样子。”
常红军一思索,觉得有道理,便说道:“我前几天也见过那丫头一回,见到我倒是老远就打招呼,就是笑得让人心里发毛。还有我之前见过老三,气色也比以前好许多,以前他是多瘦一个人……”
两口子越说,越觉得老三家不像是要饿死的模样。最后常红军得出结论:“估计真是卖了女儿了,你看,祝家有钱,扒着他们自然不愁吃穿。常笑那丫头要去当祝家的小少奶奶是不可能,但是当个填房还是可以的。”
“如今这年头不叫填房了,叫二奶。我看他们八成就是寻了这个心思。不管怎样,他们家肯定得了钱,而且看样子那祝家小少爷对常笑还不错,会买外面时兴的东西给他们。”杨荷花说道,“孩子他爸,我们也好久没有去看过他们了,你说我们是不是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们?怎么说,祝家也是大户人家,万一哪一天他们真跟祝家攀上了关系……”
“你说的对。”常红军想了想,点头,“我们找个时间,叫上老二家的,一起过去看看。”
在外面偷听的常绣,别的没听到,就只记得那一句了——看样子那祝家小少爷对常笑还不错,会买外面时兴的东西给他们——在她八岁的小脑袋瓜子里,就只剩下了各种好吃的。想起先前那黄桃,她就流口水。
“堂姐家里肯定还有!”常绣决定,明天就叫上她二堂哥去山里看看。
这天夜里,常青从镇上见完朋友回来,进了屋子见媳妇还没睡,便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孕妇得多休息。”
他媳妇瘪瘪嘴,嫌恶地看了眼门外,说:“你爸妈素质真差,刚才吵得我头疼。常青,我们孩子可不能在这样的坏境下长大,不然他以后也会沾上那坏脾气。我们还是回我爸妈那边吧?”
“他们是不是又骂常绣了?”常青对自己的父母还是很了解的,见媳妇一脸不高兴的模样,想了想,说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多呆,这不是你爸妈出去旅游没人照顾你,我这边正好有事就将你带过来住几天,好歹我妈能照顾你。要是你不喜欢,我们过两天就回去。”
“我想明天就回去。”
“好,明天就回去。我明一大早就去买火车票。”
第二天一大早,常青就去了二老房里,说起要回去的事情。
杨荷花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半天才问:“这怎么突然要走了?”
“蒙蒙不适应南方的天气,我怕她这样待下去会中暑,趁着天气还不是太热,就想先回去。”常青说道。
杨荷花跟常红军都一脸的不舍,但是在儿子面前他们一向不太敢说重话,在加上如今儿子能赚钱,给家里好些钱了,再过个一年半载他们就能造个楼房,所以更加不敢让他不高兴。
“那好吧,我去给你们做饭,总得吃过午饭再走吧?”杨荷花说。
“我先去镇上买火车票,有一趟下午三点的车,可以在家里吃午饭。”常青说着就往外面走,生怕他爸妈再说一两句,他就舍不得走了。
杨荷花看着儿子的背影,遗憾地说:“我还想等儿媳妇生完孩子再让他们回去呢,这样子到时候大孙子出来,我们看见不见呢。”
“怎么,他们还不给我们看不成?大不了以后我们去趟北方,过去看。”常红军瞪着眼,早就有了主意。
他们在屋里商量以后要怎么去看大胖孙子的时候,常绣也已经起来了,偷偷留到了隔壁二房家的后院,趴在窗口叫常波。
这两年,大房二房家当年因为年夜饭闹翻的仇早就过去了,虽然私底下一直都四处说对方的不是,但是明面上,又是和和睦睦的。
常波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常绣趴在他房间的窗户上,喊了好半天他才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问:“是谁啊?”
“二哥,我是绣绣。”常绣趴在窗口上小声说。
常波翻个身,嘀咕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常笑等半天没听到动静,又开始叫他,等他应了就急忙说:“二哥,你想吃好吃的吗?”
里面腾地一下,很快有脚步声传来,常波一溜烟跑到窗户边,两只眼睛贼溜溜地一转,盯住常绣的手问:“吃的呢?”
常绣瘪瘪嘴:“我没东西吃。”
“那你喊我做什么?”常波不高兴了。
“我知道三叔家有!你要跟我一起去吗?我妈说他们山里有好多好吃的!”常绣急忙说道。
“真的假的?我妈说他们一家子都快要饿死了,哪里来的好吃的?”常波不相信地问。他今年跟祝景铄同年,都是十三岁,过完暑假就要去上初中。因为家里宠着,又喜欢吃,身高倒是没长多少,就跟常笑差不多高,但是已经有一百二十斤,是个小胖墩。
常绣非常认真地说:“我妈昨天还拿了一个他家的黄桃过来,我嫂子说,可甜着呢!”
“你骗人,我妈说黄桃得再过半个月才能吃,三叔家哪里来的?”常波很喜欢吃,每个季节就惦记着有什么好吃的,前阵子就闹过要吃黄桃,王雪梅说再过半个月黄桃熟了就去给他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