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窈立即露出感激的表情,这一次倒是发自内心:“娘娘仁慈,妾从不敢忘。”
说着话的工夫,油纸伞和随身的小物都已备好,苏轻窈便起身道:“咱们这便去吧,也不好让娘娘久等。”
为了怕耽搁时间,苏轻窈这一路走得比平日快许多,等到慈宁宫门口时,竟是有些气喘吁吁。
桃蕊见她如此,心里把这事记下,等送苏轻窈进了正殿,才对乐水姑姑耳语几句。
乐水听了倒是没什么表情,不过进去之后,却先打了一碗蜂蜜桃花水过来,特地给苏轻窈上了一碗,让她先润润口过再用膳。
苏轻窈这会儿正同太后说话。
昨日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后心中也很不愉,晚膳都没用香。今日上午便叫来宜妃、顺嫔和赵婕妤,听她们各执一词把话说完,便叫都各回各宫等着去了。
到了午膳前,太后也还是没有胃口。
乐水见她这般,不由劝道:“昨日苏才人也去过御花园,不如请她过来陪娘娘用膳?也好问问当时到底如何?”
今日上午,在来人之前,楚少渊就已经派人给太后说明白了,如今背后的事不好查,御花园自来就经常要栽种各色花卉树木,人多口杂,若有人做手脚,很不容易被查清。
但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出顺嫔定有牵扯,赵婕妤就不太好说了。
不过若事情清清楚楚摆在台面上,却又叫人心里没底,万一是栽赃陷害,不就冤枉了顺嫔?
宫里的事就是这么复杂,许多事是说都说不清的,也不可能一件一桩都弄明白。一旦出了这样的事,就要看执掌六宫的那个人,到底要如何评判。
如今宫里大事小情,还不都是太后在操心。
乐水自是心疼太后,却也知道莫可奈何,陛下不可能立后,贵妃也不太能用,便只能太后娘娘自己受累。
这时候,被大师们点过名的苏轻窈,却一下子进了乐水的眼。
这几个月来,苏轻窈一直都去乾元宫侍寝,眼看同陛下相处也很和美。前些时候还来慈宁宫侍疾,跟太后也能相处融洽,一点都不叫人心烦。
能同这对母子都相处好,眼看不是个蠢笨之人。太后烦闷的事,何不叫过来问候一句,让她给出出主意?
这么一想,就有了苏轻窈这一趟慈宁宫之行。
太后倒也不知道陛下昨夜就同苏轻窈问过一回,等和和乐乐用完午膳,才领着苏轻窈去茶室品香。
在幽幽的泽兰香中,太后才开始问昨日的事。
她问的问题跟楚少渊的差不多,苏轻窈也不含糊,照着昨日那般回答,等差不多都说完,太后却又多问了一句。
“依你看,这事要如何评断?”
上一次苏轻窈有底,她经历过一次,本就知道太后是如何下旨,这一次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意外,苏轻窈也未曾想到还能出这样的事,因此也没提早做准备。
不过既然太后问了,她无论如何都要回答,哪怕说得不好,也得硬着头皮说。
苏轻窈沉思片刻,最终还是道:“娘娘若是不嫌,妾就说了。”
太后点头,笑意里有着明显的慈祥。
苏轻窈心里略踏实,她道:“昨日之事,可比上次锦绣宫惊鸟要严重许多,中间若出任何差错,谢才人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说到这,她垂下眼眸,语气略有些沉闷:“妾同谢才人自来感情就好,心里其实是有些埋怨顺嫔娘娘和赵婕妤娘娘的,要让妾评判,定要给她们各罚闭门思过三月,才觉得解气。”
这一句话说得是又娇又嗔,现出几分少女的天真,却也很很符合苏轻窈的身份,倒不让人觉得她蛮横不讲理。
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太后年轻时遇到这事,也会愤慨气闷,不管真相到底如何,肯定要去反击一番,哪怕只逞口头之快,也要痛快一回。
太后闻言却是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我不会让谢才人白经这一遭的。”
苏轻窈一听,就知道太后没生气,略松了口气,这才有些笑模样:“妾就知娘娘最公正,也最是慈和,绝对不会叫谢姐姐吃亏。”
太后点了点她:“你啊,倒是个实诚人。”
苏轻窈抿嘴一笑,脸儿红红。
这一顿午膳用完,太后就得午歇,苏轻窈识趣得很,连茶都不说要吃,干脆利落告退回去了。
等她走了,太后才道:“倒是很难得,她同谢才人却成了好姐妹。”
乐水笑笑没说话。
太后沉吟片刻,道:“去叫含烟来,得草拟懿旨。”
这边苏轻窈回了宫,却是了无睡意,她和衣躺下歇了一会儿,便是再也躺不住了。
柳沁见她竟是起了,便过来问:“小主怎么不多睡会儿?”
苏轻窈摇摇头:“罢了,也静不下心来,还是起吧。”
今日下午她总觉得心烦,做什么都不太得劲,读了会儿书又做了会女红,却又是盯着窗外发呆。
柳沁见她如此,想了想便恍然大悟:“难怪小主心燥,原是要到小日子,今日下午便提前叫上补药,小主正好吃。”
若说宫中有哪里好,这宫妃每次月事前的补药倒是很得宜,苏轻窈原来月事时还会腹痛,如今提前吃上一副药,便是一点不舒服都无。
苏轻窈这才松了口气:“我当还有什么事要发生,叫你这么一说便放心了。”
正说着话,她又想起别的来:“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到日子,不如今日就去瞧瞧谢姐姐,过几日就不方便外出。”
虽说没有那来小日子就不能串门的宫规,总归不是太雅致,也容易遭人嫌,因此大多宫妃挂红都是在自家宫中养着,轻易不怎么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