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芮云常却也不问什么,只命众番子带莫太医往后头去。

前堂灯火通明,暖意融融。然而穿过一道门后,周围灯火陡然减少,隔几十步才有一盏烛灯,火光细弱,闪烁着仿佛随时会熄灭。除了蜡烛周围一小团火光之外,皆是深浓的黑暗,阴寒丝丝渗骨入髓。

静谧,无人说话,只有脚步声。

在这样的地方行走,会有种正往地下深入,再也难见天日的错觉。莫晓明明知道这是东厂恐吓威慑人的手段,身心却都不由自主地沉落下去。

这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前路莫测的恐惧。

忽然静谧被撕裂,黑暗中响起长声惨呼,只隔了一两道墙的样子,凄厉惨叫声中饱含痛苦与绝望,第一声之后仍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拖着惨吟。

莫晓惊吓,猛然顿步,他们带她来的是刑房吗?什么都没问就要先上刑么?!

身后番子猛地退了她一把,她险些摔倒,不由自主向前踉跄几步,冲进一间暗室。

鼻端扑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还有难以言喻的恶臭味,中人欲呕。

莫晓勉力站稳,抬头。

室内无灯,只点着一大盆火,熊熊赤焰中斜搁几支长杆烙铁。

刑吏赤着上身,油汗津津的肌肉一块一块地鼓起,从火中取出烙铁,便将烧得赤红的烙铁头用力按在刑架上的人体之上。

那具了无生气,仿若死尸般绵软垂首的人体猛然扭动起来,却因绑在刑架上,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开直接刺戳到肋骨下面去的灼痛!!

凄厉惨呼撕心裂肺,盖住了皮肉被烧灼时发出的“嘶嘶”声,却无法掩住皮肉烧焦的臭气与肉香。

莫晓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冲到墙角边吐了起来,直到胃中物呕了个干干净净,实在无物可吐,才好不容易停下。

芮云常缓缓踱步至她面前,负手而立,长眸阴沉沉地看着她。

莫晓用巾帕擦嘴,直起身来一张脸煞白,迎向他的视线却直直的毫无退缩,哑声问:“督公到底想听下官说什么?直问便是,下官无不可告人之事,督公又何必相逼到如此地步?”

“惠妃即将临盆却突然小产,诞下死胎。妇人待产,偶有发生小产,胎儿夭折,亦不是头例,但与之有关的人陆续遭遇蹊跷,那就让人生疑了……”

“莫府突然遭袭,然而整座宅子里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除你之外无另一人受伤,更无人看见过入室的盗贼,唯一见过盗贼的你,却说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另有稳婆王氏,不久前她的独子刚买了座新宅院,但以其每月所赚,即使再加上打赏,不吃不用攒两辈子也买不起那座宅院。”

莫晓拧眉:“那为何不审问稳婆王氏?”却要死死盯着她?

“王氏已经死了。”

莫晓打了个寒噤,不知道稳婆是被人灭口的还是在东厂受刑不过而死的,她不敢问。

“那个人……”芮云常抬手指了指刑架上不停呻.吟、喘息、抽搐的人形,悠悠道,“是王氏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