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笑了笑:“知道了,婶婶。”
“吃饭吧。”林渊说着,还给林安宁夹了块她爱吃的虾仁。
一场意外看似消于无形,实则在饭后,北宁侯林渊就把林修叫了过去,询问他林安宁是如何知道林歇的。
林渊作为一家之主特意下过令,不许除了送饭婆子以外的任何人靠进榕栖阁,更不许他们在林安宁面前提起这个地方。
林修如实回答,并和林渊说:“刚刚那个理由若是说出去,不把林歇嫁了,安宁就嫁不了了。”
林渊:“就用这个理由,不然那方御史不好打发。再让他纠缠你,哪怕你什么都没做,也容易影响仕途。”
林修皱眉:“那林歇?”
林渊想了想,最后说道:“找个清白人家嫁了,既不拖累安宁,也不至于对不起你爹娘。”
林修想想,觉得这样也行,就同意了林渊的做法。
林修向来是个风行雷厉的,虽说婚嫁之事应该是由家中女主人来操心,奈何萧蒹葭是真的不懂这些,而且林修也不是第一次“越俎代庖”了,所以他十分熟练地借着萧蒹葭的名头,派遣萧蒹葭身边的婆子,为林歇相看好了人家。
六礼过半,林修都已经为林歇准备好了嫁妆与陪嫁的丫鬟。
可就在这个时候,北宁侯林渊与大理寺正林修突然就在朝堂之上被长公主给参了。
本朝自开朝以来就对女子约束不多,近十几年来更是有数不清的有才能的女子入朝或从军,虽然比起男人,站在朝堂之上的女人还是少得可怜,但也足够证明这些能站上朝堂的女子,都是些厉害的角色。
北宁侯与长公主两家关系本还算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这次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突然暴起。
还一连几天凶悍无比,一副要扒了林渊和林修两人那身官服的模样。
且朝中还出现了鸟尽弓藏,皇帝要借长公主的手除掉昔日功臣这样的流言。
那原先给林歇说好的人家也惶恐不已,冒着被北宁侯府记恨的危险,硬生生毁了婚,还赶紧娶了别家的女子。
神奇的是,就在那人悔婚之后没多久,长公主就安静了。
林渊差点被气笑:“她这是吃错药了吗?还是单纯看不惯你替安宁悔婚,也想让你也体验一下被人悔婚的滋味?”
林修也不知道。
但这事来得快,去得也快,还因此抓出了不少借机冒头的废帝余孽,说是长公主故意设局抓人也是有人信的。
之后又过了几天,北宁侯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没走正门,而是翻墙进来的。
且她翻墙进来后的地方,正好就是榕栖阁,熟门熟路,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那人趁夜进来,一身夜行黑衣却没有蒙面,进入榕栖阁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面墙前的林歇,问道:“干嘛呢?”
云朵飘动,露出藏在其后的月亮,银色的月光洒落地面,也照清了来人的面容。
此人非但没有蒙面,还是一脸浓艳的妆容,柳眉红唇,看着傲气极了。
此时北宁侯府任何一个人过来,都能认出这位不速之客就是前些日子撵着林渊和林修咬的长公主殿下。
林歇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得见,因此长公主进来时她就绷紧了身子,直到长公主开口,她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放松下来。
林歇抬手抚在墙上,回答说——
“安宁来过一次,就在这面墙后面。所以我想等着,看看她会不会再来。”
第3章
林歇的容貌虽与林安宁一模一样,但两人的气质是全然不同的。
林安宁忘却了不少幼时遭受的困苦,如今记忆中被宠爱的时间又比受苦的时间长,一身蜜罐子里泡大的娇憨气,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
林歇从小就被逼着懂很多事情,学很多本事,十岁起便会杀人。大概是因为这样,她性子里总带着一股子他人无法理解的无所谓,又信奉尽人事听天命,好好的一个十七岁姑娘,看着却比历经世事的老太太还洒脱些。
一对双生子站在一块,乍一看是一模一样,可一旦说笑行坐,便能看出完全的不同来。
“别等了。”长公主告诉林歇:“林无咎那小子把你以前干的那事告诉了安宁,安宁憋不住又告诉了我女儿,两丫头那叫一个同仇敌忾,就差没扎你小人了,怎么可能还来看你。”
“是吗。”林歇有些遗憾,转身按照记忆走到石桌边,双手摸索着找到了石椅坐下:“可惜了,我还想与她说说话呢,我都好久没和她说过话了。”
“有什么好说的。”长公主也在石桌边坐下,她的年龄比林歇大了一轮,却意外地与林歇聊得来,因此两人关系一直都很好,埋怨起对方来也很是顺口:“这一家子都把你当了仇人,回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林歇:“可我就是林歇啊,不回这里,我还能去哪?”
“那都比这好。”长公主嫌弃地摸了摸石桌,发现上面并无灰尘,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玉瓶子,放到了桌上。
随后她又想起林歇看不见,就拿起了玉瓶,和那每日送饭的瘸腿婆子一样,握起林歇的手,将玉瓶子放到了林歇手中。
见林歇并不赞同她的话,她只能说:“你这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这般无欲无求得过且过,再过几年你就能遁入空门了吧。”
“那也得我活得过这几年才行啊。”林歇收下玉瓶,打开上头的塞子,把瓶口放到鼻下闻了闻:“新药?”
长公主叹气:“还是原来的方子,只是原先缺的一味药材不是拿别的来代替了吗?近几日又找到了,就叫陈大夫重新做了一瓶。”
林歇想了想:“血芍?这都能找到,你也是厉害了。”
说完,长公主安静了下来,林歇察觉到什么:“这该不会不是你找的吧?”
长公主轻咳一声,半晌才小声道:“皇兄给的。”
林歇指腹摩挲着玉瓶瓶身,轻声道:“陛下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