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阮半夏阴冷的笑了一下,从猴崽子手里拿过其中一床被子摊开,对着众人转了一圈,然后看向薛氏,嘲讽的笑,“那这上面这个水印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大婶和大伯到现在还在尿床?”
那一床被子正是阮冬青的,今早上起来的时候,阮半夏就看见阮冬青一脸臊红的走出来,然后她进阮冬青的屋,就发现那孩子昨晚尿床了,本来想着今儿回来以后再拿出去晒晒,却没有想到薛氏连一床尿过的被子都看得上!
外面看好戏的人一阵笑,笑得薛氏红了脸,却还死鸭子嘴硬的说,“我今儿早起来口渴了,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上去的,不行吗!”
“是!”阮半夏也不否认,镇定自若的说,“那不如请大哥回来说说,这被子他是在哪买的,花了多少钱,还是说他找人做的,里面填了几两重的棉花,随便说一个,只要他说的上来,我就承认这被子是你的!”
薛氏扁了扁嘴,支支吾吾的,“那,大,大郎哪,那么,那么,容易回来。”
阮半夏也懒得再跟她废话,“猴崽子,你再去找找,青儿最喜欢躺的那张贵妃椅在哪!”
她话音刚落,猴崽子就跑走了,阮富贵气得红了眼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猴崽子在自家屋里跑来跑去,没一会儿,猴崽子就从柴棚里把那张贵妃椅搬了出来,“阮姐姐,在这!”
阮半夏看见那张椅子,心里冷冷的笑了一下,敢情刘氏在她那里转悠那么久,就为了这一张椅子。
她站在院里,指着那张贵妃椅,提高音量,“各位叔叔婶婶,那张椅子我想大家应该都见过吧,你们说,那椅子是谁的?”
这还用问吗!
谁不知道那椅子是阮半夏的,整个村里,也只有她才有那余钱买那么贵的椅子坐。
阮半夏笑了笑,看向阮富贵,“爷爷,现在证据我都已经找到了,难道你还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
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阮富贵就算再怎么蛮不讲理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眼前耍无赖,他慢慢的抬起自己的脚,放开了阮冬青,脚才刚刚着地,他拿着菜刀的手一下呼到了薛氏的脸上。
“咣”的一声响,菜刀面打在薛氏的脸上,薛氏直接被这一下呼到了地上,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疼得她狂吐了两口血后,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哭出声,就干流眼泪。
阮半夏冷眼看着,忍不住哼了一声,阮富贵要是真想打薛氏,那可不是菜刀面,直接拿着刀就砍薛氏了,他这心里到底是有多偏着薛氏,有多护着她!?
阮半夏走过去把阮冬青从地上扶起来,伸手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看着他肚子上那个狠厉的脚印,她的心倏然一疼,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住一般,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猛地一回头,她猩红的双眼暴怒的看向阮富贵,“爷爷!趁着我现在还叫你一声爷爷,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就别怪我不顾念骨肉之情!”
阮富贵心里那个气啊,气得他浑身都抖了起来,活了这一把岁数了,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女娃当众威胁!
而他却没有什么办法!
他的身体晃了晃,好不容易忍住,抬起一双布满沧桑的双眼,狠狠的瞪向薛氏和刘氏……
薛氏这一看,吓了一跳,她嫁到阮家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见过阮富贵用这样骇人的眼神看过谁,心里猛地一惊,也顾不得脸上有多疼了,她爬起来跪在地上,就对着阮富贵磕头,大声的哭道,“爹……爹,这件事不能怪我啊……”
说着,她跪直身子,一手指向刘氏,嗷嗷的叫道,“都是她,都是这个小贱人,是她怂恿我的,她出的主意,锁头也是她砸的……”
刘氏哪里能让薛氏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她捂着手臂,泼皮一样的骂过去,“娘!你怎么能这样不要脸!?是你冲进去翻箱倒柜,见了啥好的都想拿,要不是我拦着你,夏儿家都被你搬过来了!”
“你个肠穿肚烂的死东西,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能去吗?”薛氏也不是好惹的,她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到刘氏眼前,抬起手对着刘氏受伤的手臂狠狠的拧了一下,“你个小贱人,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哎哟哇!”刘氏疼得脑门上渗出了许多汗,一张脸顿时刷白了下去!
阮富贵知道薛氏下手重,也怕薛氏把刘氏弄出个好歹来,他沉着气走过去,抓住薛氏的头发,一把将她扯到了地上,抬起脚,对着薛氏的胸口狠狠的一脚踹下去,“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把两个女人分开,阮富贵看了眼刘氏,心中憋着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说,“你才嫁到我们阮家不足两年,就给我惹了这么大的祸,我留你不得!”
说完,他弯腰拎起刘氏的衣领,就朝着门口走去。
刘氏这一见,顿时哭天喊地的叫了起来,“爷爷!爷爷,不要,我还要给小郎喂奶呢,你不能赶我走!”
薛氏看见终于有一个顶锅的,心里一喜,听见刘氏的话,她忙出声,“小郎有我带着,不求你操心!”
你就安心的滚吧!
阮富贵拎着刘氏,不顾她的哭喊,硬着心肠一把将刘氏扔出了门,刘氏摔在地上,也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哭喊着就朝门里跑,“爷爷……爷爷,你不能赶我走!”
阮富贵一脚踹了过去,直中刘氏的胸口,他站在门口,看着摔倒在地上痛哭不已的刘氏,虽然心里念及小郎,有些不舍,但他不能因为今天这事,以后被全村的人戳着脊梁骨骂,面目阴沉的看着刘氏,厉声喝到,“滚!”
刘氏今天被阮富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出了阮家,脸上早就没光了,她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愤愤的瞪了一眼阮富贵,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就跑了。
刘氏一走,阮富贵和薛氏心里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阮富贵回身,走到阮半夏的面前,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夏儿,我已经把祸人精赶出家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他只赶走了刘氏,却对薛氏只是打了两下,阮半夏心里跟明镜似的,那刘氏孩子才两个月大,说不得过几天就借口小郎离不开她就回来了。
这个阮富贵护犊子护的还不是一般!
余光瞥了眼坐在地上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的薛氏,阮半夏沉着脸色,看向阮富贵,“爷爷,我相信你一定还记得当时把我赶出阮家时,你说过的话吧!”
阮富贵眉头一动,紧紧的拧了起来,朝着阮半夏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夏儿,你人也砍了,我也给你交代了,不要再不依不饶的拎不清事!”
“呵……”阮半夏丝毫不给他面子,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视着他压迫的眼神,笑笑,“看来爷爷是忘了!”
她转头对着站在篱笆外的邻居大声的说,“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爷爷你当时说,我和青儿出了阮家的门,从此以后我走我的阳光道,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
倏然转身,阴冷的视线冷冷的落在阮富贵的脸上,“今儿这事,我就算给爷爷一个面子,饶了这两个女人,但是!!!”她骤然加重了语气,“如果再有下一次,我阮半夏一定报官,让官老爷给夏儿做主!”
说完,阮半夏拉了阮冬青,叫了猴崽子,“把被子抱着,贵妃椅搬着,我们走!”
三个屁大点的小孩在众人的眼前抬头挺胸,气势汹汹的走出了阮家。
众人见好戏没了,也就都散场了。
阮富贵心里憋的那口气无处发泄,看见自己大儿子阮建业这时候才从门口走进来,他一步冲过去,对着阮建业的脸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有事的时候不见你人,事儿完了,你就滚出来了!?”
阮建业被阮富贵打了一巴掌,心里气闷,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默默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