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段寒镜见到郁辞,微微颔首。
徐臣象征地站直了身子,一见殿下便抱怨道,“殿下,您以后能不能什么人都往诏狱扔啊。”
“那些小虾米,配用我们诏狱的刑吗。那关在诏狱的重臣都有意见了,这可是对他们赤落落的羞辱,都在质问我们诏狱的门槛何时变得这么低了呢。”
段寒镜这回没拿眼神警告他,因为他也觉得,殿下扔进来的小虾米有辱诏狱门槛......
郁辞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偏见道,“你们不就是干这虐待人的勾当吗。”
徐臣扬了个笑,不可置否。
“我们也不想当坏人阿,您上回还送了个细皮嫩肉的小丫头,那哪让人下得去手。”
“锦衣卫的事情,怎么能说坏呢。”郁辞温和地开解道。
太子殿下这张嘴,是徐大人唯一一个不太对的过的。
徐臣顺势接下话头,“殿下说的是。不过我们锦衣卫除了虐待人,那不还有点其他的用处吗。比如这回的东街失火,只怕不是纯粹的失火。”
郁辞目色微深,薄暮半落在他眼里。
云媞小小地诧异,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问,“莫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徐臣扬眉,配合地压低嗓音,“太子妃聪慧过人。”
不妨被夸,云媞颇不好意思地偷乐了一会儿,朝他眨了下眼睛。
徐大人颇有意思,也就只有他才配合她这般幼稚。
“臣在东街,发现了□□的痕迹。”
段寒镜终于开口,嗓音平静。
“原本这般大规模的烧毁,又经过这许多天消散,也没什么异样。”徐臣说着眼含笑意地望了眼段大人,“不过段大人的鼻子,灵的很。”
他原本想说段大人的鼻子比狗还灵,但怕被揍。
云媞不太明白,问道,“□□不是会爆炸吗,可是东街失火当天,并未发生爆炸。”
徐臣扯了片手上的花瓣,看着她解释道, “太子妃,段大人说的□□,是那种用在烟花爆竹里的。在没有制成爆竹之前,烧起来,便会‘哄——’,如借东风。”
瞬间便火海席卷。
烧毁半条东街的火,数量不可小觑。
云媞皱了皱眉,眉目冷了两分,“真是煞费苦心,这事儿不用查都知道,不是淮王就是皇后。”
只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利益之争。
不惜以任何东西作为代价,人命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工具和筹码。
西市若非为不夜市,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人家自己铺好了路,孤只能顺势送他们一程。”郁辞随口道,“此事就交予段大人。”
段寒镜领命,徐臣叹息道,“原以为能歇歇,谁成想又......”
“臣告退。”
段大人冷淡的截断徐大人的话,转身离开。
徐臣将手上的花丢回园子,笑道,“臣也告退。”
徐大人说着还特意眼神示意和太子妃打了个手势,云媞看着两个锦衣风华的大人离去的潇洒背影,目光久久未回。
她眼底的神韵微微火热,郁辞瞧了她一眼, “太子妃要不一起告退算了?”
听到殿下的声音,云媞终于回目光,看向他毫不害臊地质问,“殿下莫不是醋了?”
郁辞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沉默不语。
“殿下,西市向来热闹,我们去逛夜市吧?就当陪陪黛黛。”
太子殿下闻言冷哼了声,“孤的黛黛可不同太子妃这般朝三暮四。”
“......”
*
夜里的京城半城灯火,护城河倒映着通明的碎影,群山之外可见灯辉。
太子殿下最终被太子妃闹的没办法,冷着脸十分不乐意地跟着她出来逛夜市。
街道上人不少,郁辞其实对这样的场面很陌生。他从未这般穿梭在人群里,与陌生人并排擦肩而过。
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可置身现下,他才恍惚细想,自己的生活似乎很单调,也很枯燥,没什么特别的。
从西楼走到位居东宫,再一直稳坐储君之位至此,都没什么可拿出来说的。无非是那些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他甚至都有些忘了,这世界有人间烟火。
身为一国储君,面对这样国泰民安的盛景,心底无边漫然着说不出的炽热,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大概就像父皇总爱在最好的城楼,俯瞰整座京城时的心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