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恐被旁人发现,连忙低下头来,悄悄用袖口抹着泪水。
她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口,便变成了不能自抑的哭泣。
就在此时,人群里慢慢挤进了一人来,他艰难地走到陆麒阳身旁,道:“世子,时辰到了,该走了,二殿下不等人。”
陆麒阳点点头,对沈兰池道:“我明日就回来,你回家去安心睡一觉。”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沈兰池只来得及抬头,在朦胧泪眼里瞧见他渐渐淹没于人群的背影。
她早该发现的。
她早该猜到的。
旁边的几位妇人发现她蹲在地上,默默流着泪水,便好心地来搀扶她,道:“这位礼娘子是怎么了?你姐妹出嫁了,日后还会回娘家的,可莫要舍不得呀!”
“是个姑娘都要出嫁的,哪有在家里做一辈子千金的?擦擦眼泪,莫要伤心!”
沈兰池听着耳旁关切之语,拭去了面上泪水,哽咽道:“我与桐姐姐自小一块长大,看她出嫁,我有些舍不得,让你们见笑了。”
***
陆兆业接了新娘,转道回宫。
太子迎亲,不比寻常。依照大楚习俗,须得在朱雀街上游走三圈,以显天仪隆重。可他却无心领着身后的仪仗在朱雀街上游走,直直地入了宫。
他与沈桐映在帝后面前拜了天地,又拜了天神。待将入洞房之时,却并不去见沈桐映,而是回到了东宫书房。
几名下仆早已在书房内焦灼等候,见他来了,便道:“殿下,万事妥当。几位大人已在宫外等您。”说罢,便熟稔地替他解去身上披风与外袍,为他换上平日惯穿的玄色衣袍。
陆兆业微微颔首,眼神淡漠,道:“陆子响处有何动静?”
“二殿下还在宫中与群臣饮酒作乐。”
“宋家几名小将军亦是留在宫中。”
陆兆业见衣袖已正,便取过一把佩剑。他将宝剑慢慢拔出剑鞘,见剑刃银光铿然,便又将其归于鞘中,冷然道:“走罢,不可耽误了时辰。”
京畿卫兵,合宫城戍卫,此刻不过一万余人。而他陆兆业有三万人,便是用脚碾,都能将宫城打开,逼退陆子响。今夜一过,储君之位便再无忧患。
除非……
除非镇南王愿意助力陆子响。
可如今京城谣言四起,谁都在唱镇南王要反的歌谣。陛下与陆子响,又怎会用他?
想到此处,陆兆业的唇间浮出一个欠缺温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