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1 / 2)

阿茵和云芝分列两边站着,一个手里捧着母亲准备的礼,一个捧着父亲准备的礼,叩拜完毕,两人分别上前将礼物递给孟云娴。不等孟云娴去接,绿琪和喜娘们已经帮着接过去。

孟光朝和田氏一起将她搀扶起来。

迎亲仪的队伍已经到了侯府之外,守门几个表兄弟已经吆喝起来。孟光朝亲自拿过一旁的喜帕,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失笑道:“活到这个年纪,上一次碰喜帕,还是揭开你娘的红盖头之时,没想到这一次,是为女儿亲手盖上。”

田氏心头一酸,没敢说话。

孟云娴看着父亲,微微一笑:“有劳父亲。”

孟光朝轻笑一声:“这有什么劳烦的。”说着,他双手将帕子盖在了孟云娴的头上。

她的脸被遮住的那一刻,田氏默默地流下眼泪,越发紧握孟光朝的手。

礼官高喝一声,外面越发的热闹了。

喜娘搀扶着孟云娴,只等外面新郎官攻克重重放手进来迎走自己的新娘子。

事实上,明贵妃的娘家镇国公府十分能撑场面,几个小公子拥簇着周明隽,很快就攻下了表哥们设下的难题,一路势如破竹的杀了进来。云芝和阿茵两个跟其他的女眷们闹开了,纷纷去讨要红包。孟云娴就是在这一阵热闹高过一阵的声潮中被二表哥田允然接了出去。

就在孟云娴刚刚走出大厅的时候,孟光朝的脸色忽然变得异样的红,猛地转身疾步往后屋走。田氏见状觉得不对劲,三两步冲上去搀扶住他,还没开口,孟光朝猛咳一声,这一咳劲头太大,直接变成半呕状,田氏吓坏了,赶紧掏出手帕给他擦拭,孟光朝下意识夺过手帕捂住口鼻,闷咳一声,手帕慢慢的被血液染红。

“侯爷——”田氏吓坏了,她连连查看孟光朝的状态:“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咳这么多血!你不是说一直在吃药吗?你不是说已经好了吗!”田氏有些崩溃,想要为孟光朝找大夫。

孟光朝用力将妻子拉了回来,也注意和她保持距离,怕会过给她。

他的眼睛已经充血泛泪,气息微喘:“不要折腾了。让云娴安心的成个亲,让孩子们也好好地乐一乐。”

田氏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又气又急:“你又骗我了是不是!?云娴的事情之后,你答应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瞒着我了!难怪你总是一个人躲到书房看书到深夜,你就是怕我发现你根本还没有好是不是!”

孟光朝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了常态,他将染血的帕子揉成一团紧紧握在手里,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看你说的,本没有什么,活生生被你说的命不久矣了似的。”

“你不要胡说八道!”田氏生气的呵斥。

孟光朝舒了一口气:“娇娇,别吼我。我就怕你吼我。”

田娇无奈道了极点,她很清楚此刻流眼泪生气都无济于事,便也努力平静下来:“我带你去休息,外面的事情不要担心,阿远和阿茵都还在。”

可是孟光朝很坚持,“不行,我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陪我去歇一歇,我缓过来便出去。云娴大婚,我们做父母的缺席,这样不像话。”

“可是你……”

“好了。我说没什么就没什么。走吧……”

……

周明隽今日一身大红色的新郎礼服,衬的他红光满面,英俊挺拔。

“新娘子来咯!”

喜娘背着同样一身新娘嫁衣的孟云娴缓缓走出来,周明隽微微抬眸,就看到了那个匍匐在喜娘背上,盖着红盖头的小姑娘。

眼前惹眼的红,激起了脑海中无数的画面交织在一起。

从相识到相伴的每一日,都鲜活有色彩,从未有一日在记忆里消退过。

接亲的队伍随着新娘上轿缓缓出发,孟云娴坐在轿子里,怀中抱着的是父亲和母亲所赠的礼物。

母亲田氏赠的是十二副金钗,与她送给阿茵的金钗十分的相似,无论用料还是做工都差不到哪里去。至于父亲孟光朝,送的是一块墨玉佩,虽然不及金钗来的绚丽,但玉佩的成色和雕工当属一流。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流程,在今天之前,她早已经演练过了无数次。因为记忆力好,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忘记什么细节,甚至觉得喜娘的提醒十分的多余,可是当鼓乐奏响,盖头遮住视线之时,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在这一刻除了心跳如雷股,手脚冰凉发麻,什么都做不了。

有限的视线里,有一只手伸了过来。

周明隽隐忍着笑意低声说:“你继续僵硬在原地,这婚礼就没办法继续办了。”

孟云娴怔了一下,立马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周明隽飞快的收拢五指,紧握住她的手。

精致的宫殿里,红绸掩金辉,古乐绕梁音,孟云娴被周明隽牵着一步步走近行礼的大殿时,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心中喜欢的,当做了男子倾慕的,并非是霍三哥,而是周哥哥呢?

也许,是在中了药,浑身发热百爪挠心,只想找一处沁凉的地方好好发泄,挣开迷离的双眼,眼前出现的是周哥哥的脸时。

也许,是在离开了京城很多个时日,被思念牵扯的无心往前,眼前的一切都拉扯出无限的回忆,忽然见到了外表冷清内心柔软的霍三哥时。

也许,是当她沉浸在真相的痛苦之中,而他义无反顾的要娶她为妻,全心全意的照顾她时。

也许……是更早的时候。

素衣白袍的少年,清隽高洁,落入她眼中的衣角干净清香到不敢用手去碰,他蹲下捏住她的下巴,告诉她,既然长了一双眼睛,就该学会看明白谁是真的喜欢你,谁是真的讨厌你。

后来,她用这双眼睛努力的去辨认爱恨憎恶,也终于瞧清了自己心里不知何时埋下的爱意。

礼官宣读文书时,一双新人竟开起了小差。

“在想什么。”周明隽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低声问她。

半晌,她说:“在想以后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敢欺负我。”

周明隽捏捏她的手,轻笑:“我能欺负你什么?”

她认真道:“别的不好说,宅子里的水井得先填起来!”

周明隽笑了起来,越发握紧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