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段大姐的应允,林蔓再又问小张:“你呢?”
小张一向跟着段大姐的脚步走。再加上,她本就对林蔓有好感,于是立刻毫不犹豫地回道:“我也去。”
段大姐和小张先后同意,一下子在化验室里打开了一道口子。有人看准了段大姐的眼光,也跟着赌林蔓兴许会改变借调的性质,爽气地嚷嚷愿意去帮林蔓的忙。有人一早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想去体验体验小白楼里科室的环境,也主动加入了进来。陆陆续续地,先后有十几个人表示可以去帮林蔓的忙。
“既然这样,”林蔓对化验室一行还算满意,眼看着时间耽误不少了,她站起身,向一众人轻笑道,“那我回去跟厂委的领导商量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一早大家直接来小白楼报道。”
段大姐和小张等人将林蔓恭敬地送出门。
林蔓转身迈步离去。
走到楼梯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化验室,之前送她出门的人还都站在那里,个个冲她殷情地笑。
不禁的,林蔓想起了那次政治科带人来宣布让她停薪留职,除了段大姐和小张以外,一众科员们对她嫌弃又厌恶的脸。恍恍惚惚间,那些人那时的面容同她眼前所见的面容,一点点地重叠了。
转回身快步下楼,暗黑的楼道里,林蔓的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哼!这就是人呐!”
第265章 怪事 一更
林蔓从化验室回到供应科, 已是中午12点了。
林蔓走进科室时,下工的铃声恰好响到了第三下,其他科室的人们三五成群地走出科室。
推开虚掩的门,林蔓感到奇怪,科室的门怎么关上了,一般白天的时候, 为了方便人们进出, 供应科的门总是大敞着。
“怎么……”林蔓想问王倩倩怎么关上了门。话刚出口,她看见空无一人的科室,不禁收住了口。
在林蔓的办公桌上,王倩倩留下了一张字条:临时去外地办事, 明天回来。
“突然有什么紧急的事?”林蔓感到疑惑,微皱眉头。
王倩倩办公位上的电话响了, 林蔓走去接起听筒。电话那头,四车间的主任暴跳如雷,问怎么打了两个多小时电话才有人接。林蔓转头看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12点10分,照四车间主任的话估算,王倩倩应该9点多就离开了。那个时候, 她刚走不久。到底是什么事,让王倩倩走得那么急?
林蔓对四车间主任稍稍地解释了一下, 告诉他供应科因为特殊原因,当天只能处理急件,其他的事情都要等到第二天上午才能恢复进度。四车间主任闷闷不乐, 却也无可奈何。
挂了四车间主任的电话后,林蔓想起了早上秦峰交代的事。
公安局里,秦峰刚刚从食堂打饭回科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话筒,电话那头传来林蔓的声音:“今天准时下班,加班要从明天开始。”
每次听见林蔓的声音,秦峰的嘴角都会不自觉的露出幸福的笑:“那我准时来接你下班,你千万别自己先走了。”
“好了,我知道啦!”林蔓赶着去食堂吃饭,抢先结束了通话。
放下听筒,秦峰拿起手边的一封信。从早上进局里到现在,秦峰一直在分析这封前晚收到的恐吓信。
信上的字歪七扭八,说明写信的人文化程度不高。下笔处落笔非常的重,代表写信的人是带着极大的恨意写的信。信封上的邮票是江城名景龙潭山的图案,以此推测,寄信人应是在江城。
到底是谁呢?
在脑海里,秦峰将可能对他不利的人全过了一遍,找寻那个最符合寄信人特征的一个。
从食堂吃完饭,马队长手拿湿淋淋的洗净的饭盒回到科室。他见秦峰看着信失神,关心地问道:“怎么,还是没有头绪?”
秦峰早上一进局里,就同马队长讲了收到恐吓信的事。马队长怀疑寄信人是秦峰曾经抓过的特务的同伙,断言他们是想找秦峰寻仇。秦峰赞同马队长的建议,于是苦苦思索那个人到底是谁。
“有嫌疑的人太多了,要一个个地筛过来,恐怕不大现实。”秦峰自问入职公安局以后,亲手抓的人有不少,要是再算上他提供线索和建议间接抓到的人,那更是数不过来。总免不得,会有人要为他们报仇。
“既然信寄到了你家里,那就说明寄信人对你非常熟悉,很有可能是你身边的人。”马队长以理推测道。
“甚至也有可能是林蔓单位的同事。那个人通过林蔓,知道了我的地址。”秦峰倒是不担心寄信人对他做什么,他自认有应对的能力。他现在就怕那个人接近林蔓,会对林蔓不利。
“哎呀,要是这样,问题可就麻烦了。”马队长深知公安家属的难处,一旦被犯罪分子盯上,极其容易成为其用来要挟的人质。
秦峰道:“在找出这个人之前,我最好每天都接送她上下班。至于她单位里嘛……”
秦峰想劝林蔓放一段时间的假,搬到江南住上一阵。但是转而一想,他马上意识到这样容易打草惊蛇,甚至会引得那人狗急跳墙。以现在的形势来看,最好是按兵不动,加紧暗中调查,尽快找出寄信的人。
“你说会不会跟你查的煤气爆炸案有关?”一个同事经过秦峰桌旁,听见他和马队长的对话,也插了进来,同他们一起讨论。
马队长眼前一亮,赞同道:“这个很有可能,你现在在查爆炸案,去过好几次五钢厂调查情况。那个人就算不认识你爱人,他也可以向人打听,问到你的住址。”
之前插话的同事觉得马队长的推测很有可能,跟着附和道:“甚至,兴许哪天你回家的时候,他走在你后面,恰巧看见你进了哪个门栋,也说不定呢!”
秦峰忽然记起,半年以前,有那么一段时间,每逢他下中班回家的时候,都隐隐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有一次,他故意放慢脚步,走到一处拐角的地方藏着,想看跟上来的人是谁。可谁成想,恰逢保安队巡逻,从另一个方向走来,远远地看见了他,冲他打招呼。那个人应是警惕地发现了他设的套,就此退步离开。后来,那个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日,秦峰又想起了这个人,心里暗暗地揣测:“会不会,写信的人和那个跟踪的人是同一个?”
中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马队长回到位子上打电话,所有人都各就各位。
吃过了饭后,秦峰继续思考恐吓信的事。
由那个可疑的跟踪人的线头,秦峰一点点地缕过来,又发现了许多过去没有注意到的怪事。
这些怪事,秦峰一直以为只是不经意的巧合,可是今天仔细一回想,原来那些所谓的巧合处处皆透着怪异。
有一日早上,秦峰照常骑车上班。
从骑上车的一刻起,他就觉得车子不对劲,车把头也好,轮轴也好,甚至连踩了无数次的脚蹬都接连不听他的使唤,闹起了别扭。滑向一个往下倾斜的陡坡时,车轮飞速地朝下猛冲,脱离了他的控制,径直歪向路中央的车道。
他立刻按紧刹车,谁知连刹车都失灵了。幸亏他反应快,一下子从车上跳了下来。车子重重地穿到路对面,倒在了草丛里。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辆进厂的卡车从他的身后疾驰而过,带起了一阵风。他立刻感到后怕,心想要是自行车再晚几分钟出事,那他非得丧生在卡车的轮子下不可。
还有一天傍晚,秦峰下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