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关了半年多了,想必他教训也吃够了。皇帝叹了口气,他承认他心软了,特别是那两个孩子,康阳在毓庆宫门口的痛哭流涕,康德在上书房连牙都被打了下来……这次放出来就让瑞永出宫,至于将来的太子之位,皇帝想了想,也只有老五和老七了。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选,在处理政务上跟瑞永差了好大一截,只可惜……
皇帝失眠了。
天已经黑了,毓庆宫里除了废太子和太子妃两个,就只剩下一个宫女一个太监了。自打他们两个被关在这里,身边就只有这两个人伺候。别说上夜,就连端茶洗漱穿衣服这种事情都要自己来了。现在,那两个伺候的人已经去睡了,废太子一人坐在屋里,在昏暗的灯火下拿了自己的一件里衣,咬破了手指,在上面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废太子熬了两夜,将两件里衣写的密密麻麻,又取了一件衣服将这两件写了字的里衣包好,用小瓷碗在门口的大树下浅浅挖了个坑,将东西埋进去了。
第三夜,废太子依旧没睡,他半信半疑将上回康阳递进来的小瓶子拿了出来。
瓶子口拿软木塞子塞住,废太子拔开一看,里面黑色的液体,上面飘着一层粉红色的粉末,味道奇怪极了。要是搁在往常,废太子是不会理会这种事情的,但是这东西是他儿子送来的,他亲妈三天前又来嘱咐一通,事到如今他再有犹豫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毓庆宫里现在还醒着的就废太子一人,他也不敢点灯,就这月亮的光芒,从院子里的水缸里提了一桶水出来,将这瓶奇奇怪怪的液体混了进去,然后便洒在了院子长树长草的地方。废太子本来就不怎么会干活,就算这半年自己动手做了不少,但是为着不能让人发现了,一点声音都不能出,这样一遍下来,也是累的半死。
一个时辰过去,废太子终于将院子里所有的花草树木都浇了一遍。母后告诉他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废太子回到屋里,终于安安心心睡了囚禁一来的第一个好觉。
在太医的诊治下,皇后喝了三天苦药汤子才下地。得知皇后病愈的消息,皇帝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还没说出口想放儿子出来,就见皇后扑通一声又跪了。
“陛下。”皇后这次的哭跟上次大有不同,上次是哭的急,说不出话来,但是这回只是小声啜泣,就是好像在犹豫什么,半天都没开口。
皇帝体谅皇后年纪大了,又是刚刚病愈,身子弱,没等皇后跪多久就亲自将人扶了起来。只是皇后起归起,就是不抬头,皇帝生生从里面觉察出一股怨气来。
怎么让你去看儿子还看出事儿来了,皇帝略有不爽,道:“皇后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苦下这些拐弯抹角的功夫。”
皇后惊讶极了,飞快的抬眼看了皇帝,眼泪又下来了,口中喃喃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重复两遍,皇后像是突然下定决心,连眼泪和啜泣都止住了,坚定道:“陛下处罚臣妾便是,求陛下绕了我儿性命。哪怕将他逐出宗府,改了姓名,只求陛下能留他一条命在。”
说完,皇后咚咚的开始磕头,没两下额头就是一片通红,再过两下,就有血丝出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皇帝烦躁的很,皇后言语里流出种虎毒食子的意味来,让他分外的不快。
皇后不说话,只是哭着磕头,皇帝一甩袖子,回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