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婧眼含笑意柔声道:“平日里父王没少和婧儿还有大哥提起过,朝中他最最佩服的,就是苏太尉您。柴家军得以领兵攻梁,苏太尉可也是说了不少话的。还有便是...”柴婧看了眼柴昭道,“我大哥和阿蘅的婚事,苏太尉还亲自赶来道贺...这一份份的恩情,我们柴家,都深记心底,从未忘记。”
“柴郡主...客气了。”苏瑞荃拾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已经滑落不止的汗珠。
“我不与苏太尉客气的。”柴婧摩挲着桌上的纹路道,“只是这份通天的大礼,苏太尉可千万不要客气的不愿意收起。我大哥这样的性子,别人若是推了他的礼物,他可是会...”
“不客气...不客气!”苏瑞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胡乱的应付着道。
“苏小姐可愿意替你父亲收了这份大礼?”柴昭侧身问道。
“这份大礼既然可以通天,也定是会被踩在脚底,永不复生吧。”苏星竹咬紧唇尖道,“大礼实在太重,太尉府...只怕难以承受。”
苏星竹骤然对眼前这个傲立的男子泛起入骨的恨意——这个她曾经不愿意多看一眼的落魄子弟,为什么,为什么一天比一天让人仰视,就算自己高昂起那张倾世的娇容,也对视不了他那双如深湖般难以望穿的眼睛。
——“柴昭既然做不了苏家的女婿,那便就让他滚回苍山,此生再不得以踏出半步!”
“星竹!”苏瑞荃颤颤巍巍道,“不得无礼!”
柴昭别着手环视着苏家满是珍奇的正厅,定格在苏瑞荃纠作一团的苍老面孔上,“莫不是叔父真的看错了人?苏太尉赤子之心日月可鉴,不愧为南宫家肱骨之臣,誓死不弃!”
“那大哥打算怎么做?”柴婧拣起一个果子掂了掂,不紧不慢的剥开道,“待婧儿先尝个果子,馋了有一阵了呢。”
柴婧唇齿微张,那一汪蜜水涌入口中。苏瑞荃瞧着又是发抖不止,不敢再看。
“好吃!”柴婧啧啧赞道,“大哥,京师就是京师,都是上好的东西,连个果子都比云都甜美润口的多,婧儿喜欢,可得多带些回云都,慢慢品尝才是!”
见苏星竹仍是站立着一动不动,柴昭注视着她凝如白脂可见血丝的脸颊道,“叔父从决定迈入京师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我们叔侄再无见面之时的打算。叔父甘愿一死,也要柴家完成夙愿一雪前耻。此行我并未把虎符带在身上,柴家军,绝不会撤兵!边关我坐拥十万雄师,如今又把你太尉府围的如同铁桶一般...胜负早已可以一眼看穿。苏小姐聪明无双,你们父女还有大好的前程光景...可有替自己想好,值不值得为南宫家豁出命去?”
苏星竹不甘的咬牙道:“乱臣贼子,不得好死的!柴昭,我不信你和你叔父真的敢!柴家忠勇人所共知,你们若真是窃国,必遭人唾骂百世,永无安宁!”
“哈哈哈哈哈哈!”柴昭大笑出声。
这笑声入耳,苏瑞荃更是吓得差点滑倒在地,紧紧攥着椅柄才勉强撑住身子。
“你笑什么?”苏星竹疑惑着愤愤道。
柴婧吞咽下最后一口果肉,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边,拍了拍手心道:“我来说给苏小姐听——柴家忠勇,替大周南宫一族保家卫国,开疆辟土,世人无不称颂。可皇上与长公主不知听信什么佞臣之言,将柴王爷困于宫中不知生死安危,又以柴王爷性命要挟,密诏逼迫边关征战的柴少主撤兵回京,蓄谋将这叔侄一网打尽,以解南宫家忌恨忠良之忧患...”
柴婧边说着,边缓缓走近脸色愈发难看的苏星竹,凑近她耳边笑道:“苏小姐,你说,柴家冤不冤?是不是该六月飞霜了?”
“你们...”苏星竹的瞳孔难以自制的睁大道,“你们...是故意如此,故意...逼长公主使得此计!”
柴婧猛一击掌道:“苏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可成大器啊!”
苏瑞荃吞着干涩的喉咙早已经难以发声,无神的双目眨巴着已无选择。
“如此一来...”苏星竹眸子骤暗,“你们柴家便可以被谋害之姿态拔剑而起,借长公主轻信旁人之言陷害算计柴家,无视大周安危祸乱朝纲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