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叛军统领也没有心思去想什么样的酒才能燃放出这样的火,他看着自己的手下们因为大火变得惊慌失措,乱了阵形,心中一个咯噔。
显王府里面究竟有多少弓箭手?
还有亲王府按律虽然能拥有一些兵器,但也是有规制的,可是显王府内里,是否真的就是按律办事?
想到自家主公虽只为郡王,私下里却暗藏了不少好东西,他心中便更加摸不到底,只怕这显王府有些不好啃下来。
他正在犹豫间,突然见旁边两边巷子里突然窜出一队亲卫,冲着他们便砍杀起来,嘴里还不住的大吼着杀死乱党,保护皇上之类,虽然人数不多,但也让本来就已经开始乱套的手下们,变得更加慌乱无措。
这是……
这竟然是宁王府的亲卫兵?宁王此人不是向来奸猾小人么,怎么在这个时候敢站出来了?
这事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又见另一头窜出一队人马,这次来的是端王府的亲卫。
随即他们身后也窜出一群家丁打扮的人,领头的竟然是义安候府的二公子华定莀。
“逆贼,我等定不会让你们威胁皇上,干下这等滔天大罪,还不放下武器,速速就擒!”华定莀翻身下面,一挽手中的长枪,威风赫赫,“若尔等放下武器头像,我愿意在皇上面前,为你等求情,让皇上网开一面。”
这支叛军领头心中大骇,端王府,宁王府,义安候府,这些人竟然冒着危险护在了显王府外,义安候府与显王府是姻亲关系暂且不论,可是端王与宁王是什么时候站在显王一边的?
还有王爷安排在京城的其他军队呢?怎么没有拦住这些人,难道……他心中大感不妙,王爷为了今日,早已经谋划多时,可是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王府内,华夕菀听着亲卫队长汇报着外面发生的事情,有些讶然到:“你说我二哥也来了?”她之前便派红缨到侯府说明情况有多危险,以父亲的性格,应该不会让二哥轻易冒险才对,难道此事有变?
听说端王宁王都已经被召入宫,现在这两个王府的亲卫队却出现了,难道真的是早有安排?
情况不明,华夕菀也不多想,她沉吟道:“再看看。”
端王与宁王的人虽然看似在帮显王府,但是谁知道真帮还是做戏?这种时候,也不能计较失礼不失礼的问题了。
叛军本就心虚,现在见己方被围困了起来,想到自家的亲人,心里的气势陡然降了一大半,能剩下多少搏命的决心?
情绪是会感染的,一个叛党心生犹豫,便能影响另一个人。被王府与侯府的亲卫围困不到片刻,他们便失了战意,只求能保住性命,不连累家人了。
他们也不傻,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这些人拥立的人是谁。这些贵族老爷们敢在这个时候出头,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帮显王府出头有好处拿。
都是王爷,帮显王府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好处?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只怕他们家主公,此次要事败。
“咚!”
沉闷的丧钟声从皇宫方向传来,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跪了下来。就连那些叛党,也是犹豫片刻过后,纷纷跟着跪下。这一跪,就代表他们的妥协。
丧钟连续响了九声,整个京城都肃穆下来。
“王妃……”白夏犹豫的看着华夕菀,心中有些担心。
老皇帝死了,那么新任的帝王是谁?
华夕菀朝皇宫方向望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开王府中门,挂白幡,换下所有艳色的东西。”
“可是外面……”
“开吧。”华夕菀摇了摇头,宫里既然敢敲丧钟,那就说明已经尘埃落定,现在显王府开不开大门,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帝王寝宫内殿中,晏伯益被御林军狠狠的押在地上,可是他的眼睛却恨恨的瞪着晏晋丘,仿佛恨不得咬下他身上一块肉,喝下他的血。
殿内其他人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似的,齐齐朝晏晋丘的方向跪了下来,行三拜九叩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皇上即刻继位。”端王跪报道,“京中因叛党闹事,不少人因此受到惊吓,唯有您即刻继位,才能安抚民心。”
晏晋丘面带哀色道:“如今皇上刚逝,我并无治世之能,又心中哀伤,实在不堪如此重。”
“皇上又怎可妄自菲薄,您自小文采斐然,养于皇宫,十分受先帝重视,如今更有先帝的遗照言明由您继位,您能继位,乃是众望所归,”宁王言辞恳切道,“微臣以为,不如皇上您先行就位,然后再择日补一个继位大典,如此两相宜,您看这般可好?”
旁人忍不住看了眼宁王,什么好话都让他说完了,他们还说什么?心头虽然鄙视宁王两面三刀,但是在场众人,纷纷表示宁王说得对,皇上您登基是众望所归,黎民百姓需要你,诸位大臣信任你,整个国家的未来更加需要您,您就登基吧。
如此再三的规劝,晏晋丘再三推辞,最后熬到天亮,晏晋丘终于红着眼睛答应,众大臣纷纷松了一口气,这场戏总算是歇了。
晏伯益冷冷的看着这群人做戏,晏晋丘还是这个样子,得了好处还要占名声,好像还是别人哭着求着给他似的,这幅装模作样的嘴脸,真让人恶心。
等这场戏做完,众人才开始清算晏伯益这个反贼。不过晏伯益好歹也是皇室中人,所以普通大臣不好开口,而宗室之人又不敢轻易开口,只好纷纷观察新帝的表情,借以揣测帝心。
晏晋丘心里清楚这些人的想法,面上却半分不露,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晏伯益,语气沉重道:“堂兄,我没有想到你会走到这一步。”
晏伯益闻言,顿时嗤笑一声:“还有什么是你想不到,算不到的?”
被他这般挑衅,晏晋丘也不动怒,反而神情平静的看着他,就像是看个不懂事的孩子:“事已至此,堂兄还没有悔过之心吗?你在先帝病重之时,带兵逼宫,把先帝气得呕血身亡,如此重罪,你有没有后悔?”
“我只后悔没有你会算计,落得阶下囚的下场,”晏伯益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活路,所以根本就没打算低声下气让自己苟延残喘的活着,“你想算计尽管动手,我懒得看你这番演戏做派。”
晏晋丘听到这话,眉梢微动,走到晏伯益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堂兄怎么能如此误解我。”说完,也不待晏伯益再开口,扬声道,“盛郡王受下人蒙蔽,犯下大罪,实在罪无可恕,但是念在他曾为名谋利之情分上,朕饶他死罪,夺去他晏姓,行字刑,终身监于养身斋,不可踏出一步。”
杨身斋是前朝关押犯了重刑的宗室人员的地方,已经多年无人居住,现在晏晋丘下令把晏伯益关押在那,在不少人看来,已经算是仁慈了。
“听闻堂兄府中一名妾侍有了身孕,堂兄可要好好保重身体,看着孩子平平安安长大才好。”晏晋丘语气柔和的冲着晏伯益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让人把晏伯益带了下去。
宁王看着晏伯益老老实实的被拖下去,忍不住在心里叹息,新帝看似宽厚,实则却是杀人不见血的狠利之人。他明明恨极了晏伯益,可是偏偏不要他的命,而是要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而且还要心甘情愿的活着。
字刑,就是在额际刻上囚字,并且剥夺对方的姓氏,把人关进一个百年无人居住的房子,这哪是仁慈,这简直就是用钝刀磨人,死不了,活不好。
只是新帝与晏伯益究竟是从何时有如此滔天版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