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人不知道,把她看得像真是那么回事似的。
自家一起长大的姐妹会看错人吗,那个在沐浴时见到男侍便尖叫,在一侍面前居然吓到昏倒,被宫内小侍邀宠时甚至大喊救命的,那叫清心寡欲,高洁清雅?那叫丢脸才对!
做女人不能宠幸男儿,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干脆以后也给她点个守宫砂,让她做男儿得了。
这些年来,她们这些姐姐妹妹们,哪个不费尽心力地为她在外头遮掩着,遍访名医找着病根,她倒好,每日在她那小封地上过着男儿家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简直都教人看不下去。
也因此,莫怪她们都纷纷向女帝请旨要求把她召回来,毕竟再如此这般下去,这丫头怕是真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变成男子的王爷了。
“有请王爷。”
待得安澜的贴身宫侍前来请锦瑟入内的时候,锦瑟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容光焕发地举步入殿。保持良好的形象与精神气可是谈判取胜的第一步啊。
“你来得倒比朕想的要快。”女帝要笑不笑地在御案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朕还以为,这次你少不得要忍到第三日才来找朕求情。怎样,今日这般巴巴地来找朕是不是想求朕收回成命,饶过那些姬妾的同时还能放过你?”
锦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原本预备想要先铺垫一番然后以情动人,耍赖撒娇的招数此时统统胎死腹中。只得讪讪答道:“正是。”
安澜冷嗤,吐出几个字:“想得倒美!”
锦瑟暗自在心里翻个白眼,却不敢在面上流露出来。
意态闲闲地把玩着指上的玉扳指,女帝又慢条斯理地道:“其实,朕也不是不明白你的那些个小心思,还不是眼高于顶,把这世间的男儿都不放入眼中,以为人人都配不上你,偏要寻个万中无一的天仙人儿吧。”
“皇上,臣想要的从不是床第间的片刻欢愉。虽能销魂片刻,却得不到真正的温暖。臣不是个贪心的人,并不看重男儿家的美貌妩媚,亦不要夫郎无数。唯求有缘而已。”
——最好还是个不美不妩媚的,省得她整日里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什么是有缘,什么又是无缘,你以为朕难道就不懂这些?”安澜斥道,“女子三夫四侍乃是常理,皇女王爷们更是侍姬无数,方才能显示皇家的气派,否则你诺大一个王府空落落的,像个什么样子。朕原本也不想逼你娶夫,但你不能连个通房小厮或是侍郎也没有,让外头人笑话你一个堂堂的大周国王爷竟然过了而立之年仍是处女。”
闻言,锦瑟立即红着脸小声辩解道:“皇上,臣虽是处女,但却总算过的无拘无束,心无旁鹜,逍遥自在。这些年来,臣盛名太过,反而受累,无数人都想……嫁给臣,弄得臣是左右为难,倒还不如坚持一人,谁也不娶,反而落得清净。否则别说娶上十个八个,便是一个两个,臣恐怕也是伺候不了。”
安澜冷哼道:“你倒是答的轻巧,只会躲在家里过你的逍遥日子便可高枕无忧了?可朕上哪躲去?只要旁人看着你锦王正君侧君的位置一日空着,朕便一日不得清净。你倒来替朕拿捏主意看看,该如何做?”
锦瑟一时语赛。
安澜又道:“只是叫你行个皇女成人礼,便如同叫你上断头台一般,连你最小的妹妹落莺亦都不如,前两日她亦也纳了两个一侍,如今还不照样活蹦乱跳的……比起你当年可是强得多了。”
锦瑟闻言,大大地吓了一跳,忍不住开口道:“落莺这才十四吧……”
女帝瞅了她一眼:“十四怎么了?皇女十三便该成人了。没出息,连她都比你像个女儿家的样子。”
锦瑟望天无语,感觉自己再说下去亦是对牛弹琴。
和女尊国的人说话,哪里能夹缠得清呢。
收敛心神,她正色道:“皇上,其实,臣已经想到了解决之道了,此来便是想请皇上恩准。”
“说。”安澜知道她必定又想到了什么馊主意,且看她又出什么惊人之语。
“不如,臣出家吧。”
“胡闹!”安澜拍案而起,大怒道,“堂堂锦王竟然为了逃婚而出家,你想让世人怎么看待朕,看待皇家。”
见安澜如此大怒,锦瑟也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只得唯唯诺诺地低头不敢再作声。
安澜又道:“你即想要朕放过那些侍姬,也不是不可以,朕明日就为你赐婚,只要你乖乖地和秦家林家的公子成亲,大婚之日,你再补你的皇女成人礼。”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只要到时候你别怨自己事到临头手忙脚乱,在你夫君面前出尽洋相,朕也不过问你的私事了。”
锦瑟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方才结巴道:“二姐,你让我同时娶两个?”
安澜笑了,她知道锦瑟只要一慌便又会忘记君臣之礼。
“他们两个被称为京都二美,又都是大家公子,无论身世还是容貌才情,于你都是般配的,朕又不是害你,指的什么丑男给你。”
锦瑟大汗淋漓,腿一软,立即扑倒在地,道:“皇上,臣有一事启奏。”
安澜也由着她折腾,看她又要玩什么把戏:“说吧。”
锦瑟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犹豫了半晌,终于小心翼翼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皇上,其实……臣好女色!”
“放屁。”这回,连一向自制过人的女帝都忍不住骂起了脏话,“让你娶个夫君怎么了?少胳膊断腿,或是少块肉了?”
锦瑟慌忙回道:“皇上息怒,臣知此事实在是大逆不道,这么多年来也实在难以启齿。然而时至今日,臣自觉实在无法隐瞒,故此不得不向皇上陈述,望皇上体谅。”
女帝撑着额头,突然感到头痛。
短短几年不见,这家伙竟然演技看涨。
却偏偏自己还怒不起来,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好女色,恩?”尾音上扬,听不出喜怒。
又是啪的一声,不知道又是哪几本可怜的奏章被重重地甩到了桌上。
“接下去,你是不是还要跟朕说,你还身有残疾,根本不能人道?”
锦瑟脖子一缩,不敢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