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兵法和武学外,狄烻极少对别的事情留心,但却莫名对那夜的情形记忆犹新。
还记得她站在秋千上,一身素白的单薄衫裙,衣袂和垂瀑般的长发随着前后荡漾的起落飘舞飞扬……
“咳,咳。”
等了半晌的钱氏在旁清起了嗓子:“怎的不说话?自己都闹不清,还是……心里头早有中意的人了?”
狄烻愣了下,随即一讪:“母亲说笑了,没有的事。”
他矢口否认,钱氏却将信将疑。
以前问他这话,要么一笑不答,要么直接便摇头了,今日却不同,居然当面发起呆来了,尤其是那走神的当儿,目光中那股子暧昧不清的东西,哪能逃得过她这当娘的眼。
若猜得不错,十有七八是心里有人,这是好事啊,为何不说出来?
莫非是有什么挂碍,不好直说?
钱氏想到这,心里又咯噔一下,猜想他中意的人八成门第出身不佳,甚至是什么有夫之妇,父母定会反对,那自然是不便开口的。
她肚里打鼓,原先不知道还好,现在便有些搁不下了,说什么都想弄个明白。
“当真没有,你可别哄骗我。”
“孩儿怎会哄骗娘,没有就是没有。”
就这副嘴硬的脾气,不逼看来是不成了。
钱氏撇了撇唇,斜眸睨着他:“常言都说知子莫若母,娘却是半点不懂你的心思,这里也没别人,你说出来,好歹娘替你拿拿主意不是。”
狄烻无意继续揪扯,正要把话岔开,就看钱氏脸色一沉:“不说是不是,那我倒要问,你身上这股子脂粉味是谁的?”
“……”
狄烻被问得一怔,才想起药膏的味道还在帐中氤氲不散,这会子却被母亲抓住做起了文章。
他心中坦然,倒也不怕误会,随手从案上拿过那只漆盒,揭开盖子。
“母亲说的是这药吧。”
“药?”
钱氏接过来放在鼻间嗅了嗅,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正是。”狄烻点点头,“方才的确有人来,就是皇甫家大娘子的独女。”
“皇甫大娘子的……哟,是广陵谢家的人?”
“是,上月在颍川见过一次,前些日子我夜巡时,见她病倒在街上,便顺手帮了一把,本来没什么大不了,她倒是心中感念,今日送了这药膏来说是治头痛的。”
“是这么回事,她怎么会在洛城?”
“这倒不清楚,不过是跟她表兄一道来的。”
钱氏“哦”了一声,心下却难免失望,既然是皇甫尚明的外孙女,论起来比自家大郎便小了一辈,那还能有什么指望?
唉,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樱时:狄叔叔?
狄烻:……
第23章 称心可意
别看北方春来得迟,天热得却快,还没到立夏,日头便有了炎炎晒人的感觉。
四下里没什么风,秦府中庭那棵三丈高的老槐树也有点打蔫,对面站在廊下弯弓搭箭的人却兴致勃勃。
秦烺从另一头绕过来时,恰好瞄到谢樱时一箭发出,真就将三十步外系在枝条上的葫芦射了个对穿。
“哟,了不得,了不得!不说比后羿、纪昌,起码也跟王翦、李广不相上下了!”
谢樱时斜了一眼他那嬉皮笑脸揶揄的样,没搭睬,暗地里对自己刚才那一箭还挺满意。
虽说离狄烻的水准还差得老远,但至少比从前强多了,不免感叹懵懵懂懂那么久,到现在才稍稍领略射术之妙。
“我就纳闷,你不过去了趟城西的越骑营,回来怎么射术便长进了呢?”
秦烺踱步走近,丝毫没在意她爱搭不理的反应,依旧笑嘻嘻地凑近:“莫不是有人单对单,手把手地教你了吧?”
他明明是说笑的口气,却阴差阳错道破了实情。
谢樱时不由耳根一阵发热,怕被他瞧出端倪胡言乱语,一脸不屑地瞪过去:“凭我还用得着人手把手的教?稍微用心瞧瞧人家的手法便开窍了,这叫无师自悟懂不懂?”
看她作势提箭上弦推弓,秦烺下意识地向旁避了避,陪起笑脸:“别恼,别恼,我不是觉得奇怪么,开句玩笑而已,何必当真。想想也是,照你的脾气,哪个敢手把手地教。”
“懒得跟你置气,到底什么事,要说快说。”
“还不是前两天你求我那事,怎么自己反倒忘了?”
“求你什么……哦,已经找到好的了?”谢樱时俏目一亮。
这回轮到秦烺脸上泛起得色:“那还用说,几只猫而已,能有什么难找,捎个信回去,中京那边立时快马兼程,一刻没歇,这会子刚到的,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