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安转身坐在一张黄花梨木圈椅上,对她勾了勾手指,秦绵深深吸气,笑意灿烂朝他走过去。
小女子眸中含着一丝恼怒向他走来,孟长安嘴角勾了勾,恶劣道:“不为难你,说声好听的, 本督就考虑答应帮忙。”
秦绵先是蹙眉,而后盈着笑扯他的衣袖,软软地撒娇:“督主,你帮帮阿韵吧,她好可怜。”
孟长安挑眉:“她可怜,关本督什么事?”
秦绵眼睛一转,唉声叹气道:“阿韵要是与家里闹翻了, 她在泰安城里又没去处, 少不得要来厂督府小住几日了, 到时候我整日陪着她, 难免会有顾不上督主的地方。”
秦绵叹息着, 偷眼去看孟长安的反应, 见他果然皱起眉, 脸色沉沉,她嘴角紧抿,再次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夫君,你可别生我的气呀。”
孟长安冷冷睨她一眼,起身往外走,秦绵在后面追着,问道:“督主,您去哪啊?”
孟长安头也不回,脚步飞快,只冷声丢下一句:“进宫给她想办法。”
一阵娇笑声在花厅中响起,秦绵拳头握起放在胸口,笑得开怀。
孟长安隐隐约约听到了,弯了弯唇,这事于他而言不过一句话,对周家却是难事,他吩咐下人去定国公府给周韵带句话,便进了宫。
天都快黑了,他还进宫,弄得昭昌帝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连说好要去姝妃宫里用晚膳的事都给推了。
结果孟长安只是来请示给昭王建府的事,昭昌帝诧异道:“就这一件事?”
孟长安淡然道:“是,昭王身体不好,出宫养着更合适。”
昭昌帝点点头,他对这个儿子多有愧疚,现在听太医说他郁结于心恐怕寿命不长,他就更加愧悔难当。
“昭王建府的花销,朕来出,一应器物都要最好的,这孩子可怜。”
孟长安回道:“臣遵旨。”他说完叹了一声:“幸亏当日周娘子舍命相救,不然昭王也保不下这条命。”
他这么一说昭昌帝倒想起来,那周家的闺女立了这么大的功,他还没赏,那天晚上忙乱,之后又得知昭王状况不好,他就没顾得上。
“明天让她进宫来,朕要厚赏她。”
孟长安低头应是,只要周韵够机灵,这事就算解决了。
次日一早,周韵由小太监领进宫,在御极殿面见皇上。
昭昌帝挺喜欢这看着一身洒脱劲的小姑娘,和蔼问她:“你救了朕的昭王,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周韵悄悄看了一眼孟长安,见他微不可察地点头,便不绕弯子直接道:“皇上,臣女不要金银玉器,只要皇上答应臣女一件事。”
昭昌帝笑了,他还没见过态度如此不扭捏的女子,他轻咳一声:“你先说说,要朕答应什么?”
周韵眼睛晶亮,声音清脆:“臣女想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臣女不愿意,就不能逼着臣女嫁人。”她小声又补了一句:“就算是您也不行。”
她说完忐忑地看着昭昌帝,见他先是愣了愣,随即就大声笑起来。
“朕答应了,回头就让张福去周家传旨。”他笑着点点孟长安:“长安,朕听说她还是你的亲戚?”
孟长安淡笑道:“是臣夫人的表妹。”
昭昌帝感慨:“好啊,你们一家子是我大夏的福星啊,你多次救朕,如今你的妻妹又救了朕的儿子,朕心里都念着呢。”
昭昌帝一高兴就给了周韵许多赏赐,连带孟长安也得了一份厚赏。
这件事先传到了后宫,玉瑕宫里,德妃面色平静地在摆一局棋,听到红芍禀告这件事,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哼笑一声道:“只怕我那嫂嫂要气大了。”
红芍:“娘娘不生气吗?那周娘子坏了您的事,若不是她,太子早该烧成灰了。”
德妃笑了笑:“谁能想到,她能傻的为一个陌生人豁出命去呢?”
“罢了罢了,反正太子如今已经是昭王了,腿又废了,将来……”
她冷哼一声,未尽之言散在夜风里。
定远将军府,惠宁长公主一得到消息就摔了一屋子的珍器重宝,周韵在宫里说的话就如同扇了她一巴掌。
她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种羞辱,尤其是亲弟弟做了皇帝之后,孙氏作为儿媳自然是在一旁劝着,可是长公主发起火来,谁也劝不住,她挨了骂便只能像个木桩子一样站着。
“你说昨日去周家的时候见到秦氏了?”
孙氏点头称是,长公主眼中冒着火,她看上周家的闺女也有趁机拉拢孟长安的意思,现在看来他的态度很明显了。
惠宁长公主冷哼一声,狠狠一拍桌子:“这口气我若是忍下了,还真当我是好欺负了。”
圣旨下来,周韵别提多高兴了,周继宗和杜氏虽然希望女儿有个好前程,但也不想看她整日郁郁寡欢的样子,只是碍于长公主的权势,他们不敢拒绝,如今连皇上都下旨让周韵自己做主婚事,他们正好顺水推舟拒了这门婚事。
在家里等着宣旨太监宣读完圣旨,周韵开开心心地到了厂督府,对秦绵道谢的同时,顺带着狠狠夸了一通孟长安。
“我表姐夫真厉害,他还没进宫就派人给我送了一张纸条,让我跟皇上求赏赐,婚事自主,我还以为这事多难呢,结果他轻飘飘地就解决了。唉,他可比我大哥那榆木脑袋聪明多了,表姐,你真是嫁对人了。”
秦绵见她越说越不着调,赶紧去捂她的嘴,她们正闹着,却听下人来通传,定远将军府来人了。
秦绵带着周韵到正厅去见人,来人是一个年纪不小的嬷嬷,说话时眼睛仿佛长在天上,傲气得很。
秦绵听她自称是长公主的贴身嬷嬷,也只是淡淡地问候一声,这明摆着就是长公主心气不顺来寻她们晦气了。
“奴婢是来替长公主送帖子的,我们城外一处皇庄荷花开了,公主请了各家去看,还请孟夫人和周娘子一定赏脸,公主对二位可是格外重视的。”
秦绵脸上挂着客套地笑,并不热情。“多谢长公主抬爱,还请嬷嬷回去禀报一声,我们一定到。”
那老嬷嬷轻蔑地看了她们一眼就离开了,周韵不服气:“表姐,长公主一看就没安好心,咱们去了不是得受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