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长江大决战:一船当千(1 / 2)

草清 草上匪 2923 字 10天前

“上弹……”

“瞄准……”

佛山制造局的技师们变身炮手,船首两门火炮带着护盾在咣咣的齿轮摩擦声中转动起来,看起来并不怎么粗壮的炮孔遥遥指向足有两三里外的清兵哨船,目标也就比黑点大一些而已。

岳胜麟结结巴巴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可还在两三里外呢!?”

米安平朝他眨眨眼:“先吓吓他们……”

岳胜麟说我可是先被吓住了,就算是二十斤炮,陆军射表也要求在两里内才能进行精确射击,看这炮只比四斤炮大一些,等等,难道是……“开炮!”

咚咚两声炮响,岳胜麟站在船身前端上甲板处,正在第二门炮的后面,眼见那门炮发射之后,炮架护盾没什么动静,炮管却向后滑退了一截,然后又自己弹了回去,看得他的眼珠子也差点弹了出来。

炮管自己复位,技师们娴熟地旋开炮尾,用拖把清理炮膛,装炮弹、塞药包,闭炮闩,再插引信管,不过十来秒,火炮就又处于待发状态,而且炮口还指着刚才的位置。

米安平点头:“没错,这是海军的线膛炮,新一代的线膛炮,炮场已经试过,就缺实战检验。”

果然,是两寸三寸炮……雷公号实质就是一艘明轮炮船,船头船尾各有一门三寸炮,上层甲板前后各有一门两寸炮。

岳胜麟出身陆军系统,对海军武备不怎么熟悉,但还是听说过这种炮。只是这炮如此神奇,眼角再溜到两里开外,水柱就在清兵船影附近升起,原本以为自己将是主角的心态,顿时消散无影。

“这新炮不仅有新技术,还用上了多年前的老技术,随船的技师里,有人为这个项目已经埋头琢磨了快十年。”

米安平很有些感慨,没错,这炮用上了早年造飞天炮时鼓捣出来的液压制退机。当年是材质和工艺不行,弄出来的东西可靠姓太差,只好丢在一边。

佛山制造局一直没放弃这个项目,现在有了蒸汽机锻管,再有从不列颠人抽水机上发展出来的管阀技术,制造局也在这个项目上加大了投入,液压制退机已经可以在两寸炮和三寸炮上投入实用。

不仅是用在火炮制退上,米安平在欧罗巴学懂了帕斯卡的一些理论后,觉得液压制退机似乎还是一扇门,一扇可以革新传动技术的门。眼下英华虽然有了蒸汽机,但传动技术依旧停留在齿轮和皮带上,而从制退机上,似乎还能琢磨出液压传动的技术。

当然,米安平此行的真正重点还是在火炮上,新一代的线膛炮不仅有液压制退机,在炮弹上也有所改进,具体效果如何,就只能以实战检验了。作为曾经远洋欧罗巴,见惯了大场面的科学家,他对战场可一点也不犯憷。

这两炮轰出去,正急扑而来的四艘清兵快哨船竟然也没犯憷,撸桨反而抡得更起劲。

“谁他妈把雷火罐点着了丢水里?现在可不是炸鱼的时候!”

甚至还有军将这么呼喝着部下,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这是远处那艘怪船轰过来的炮弹,还觉得是自己人丢出来的雷火罐。

双方距离已不到两里,雷公号船身打横,正慢吞吞地划着弧线,似乎想要掉转船头逃跑,惹得四艘快哨船的军将大声呼喝,要部下再加把劲。

咚咚……嗵嗵……两种有些微差异的炮声轰鸣,四团硝烟在雷公号上升腾而起,水柱在快哨船左右高高飞溅,脑子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了。

“滚出来!谁丢的谁他妈的马上滚出来!让老子查到的话,丢下去的就是你们的脑袋!”

可军将们却跳脚大骂,对方发炮,那是在示威,跟这边的水柱绝没关系。这可隔着两里远,水柱几乎就贴着船身,天底下哪有打得那么准的炮?

所以,他们只能把这难以解释的情景,归结到更荒唐的事情上,反正这种荒唐事在自己人身上可见得不少了。

“这可是风平浪静的洞庭湖呢,准头哪去了?”

雷公号上,米安平不满地训斥着部下,手下技师打过无数发炮弹,都是顶尖炮手,结果两轮炮击没一发命中。

一边岳胜麟无力地嘀咕道:“这么远也能打中么?”

双方距离缩短到接近一里时,第三轮炮击轰响,冲在最前面的一艘快哨船摇晃了一下,猛然喷溅出大片碎木,从前到后,拉出一片波澜,船上的兵丁失声惊呼,甚至还有好几个被震得坠入水中。

香瓜或者丝瓜剥瓤是怎么样的?这条快哨船的情形就跟那差不多,一发三寸炮的炮弹正中船头,从前到后透穿脆弱的水密舱板,同时将甲板拉扯碎裂。

从外表看,这船似乎还没受致命损害,但紧接着船身一滞,不仅速度慢了下来,船头还渐渐向下压去。那一炮已将船头轰烂,还捣碎了好几层水密隔板,整条船沉下去不过是时间问题。

另外三条快哨船如梦初醒,摇撸的,划桨的当时就全停了下来,一两百人傻傻看着那条快哨船,可受害船上的官兵却还没反应过来。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所熟知的水战是相距最多三五十丈的枪炮轰击,即便是炮,圆弹的效果都是砸烂船板,哪有像这样穿透几乎整条船的情形?

有清兵凄厉地叫喊起来,“怪物!有怪物!”

虔诚的清兵另有所想:“湖里的龙王发怒了!”

雷公号上,米安平正在发怒,“怎么搞的?还是没炸!?”

他火大地挥手道:“继续轰!”

再度响起的炮声,如冰水一般,终于将那三条快哨船上的官兵惊醒了。接着又是一条船像打寒噤一般地抖了一下,左右两舷斜着喷出一股烟尘,然后船身前后向下一压,再向上一翘。喀剌剌的裂响,让船上正东倒西歪的官兵跟着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龙骨断了……一条船正在扎猛子,一条船前后对折,后半截船身还被风帆带着,使劲压上前半截船身,另外两个幸运儿反应也不慢,不约而同地转舵回航。

眼见半里多外,两条敌船正在打横,雷公号上的炮手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分钟里,咚咚打出了四轮炮击,就见前方水柱混着碎木不断喷飞,偶尔还裹着一些挥臂蹬腿的人体。

“炮弹组的都是饭桶!都该喂鱼!”

岳胜麟已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无法理解米安平的怒吼。

制退机和炮管都需要冷却,炮击暂时中断,就见远处,第三条快哨船倒了桅杆,正在原地划圈,但其他部位损伤不大,刚才那几炮只轰中了甲板上层,对船体没太大影响。而第四条船则像是毫发无伤,船身两侧的撸桨比雷公号的明轮还转得快,翻着白浪,如飞一般地亡命逃窜。

似乎炮弹威力还有问题,前两条船是运气太好,都打中了甲板下方的船体……岳胜麟这么总结着。

“出什么事了!?冲!都冲上去!先把那船收拾了!”

前锋船队和德林的座舟就在四五里远处,眼看着己方的四条快哨船隔着一里远就被轰得七零八落,德林就觉恍若神话般的奇迹在光天化曰下上演,而他根本就搞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但是对方终究只是一条船,一条没帆没撸,呆头愣脑,还吐着黑烟,估计随时都能把自己烧掉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