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看着谢方知,半晌没反应过来。
她真想说这人是胡说八道,可是前世今生种种的蛛丝马迹却完全吻合。只是皇爷与宁南侯府夫人竟然有私?那傅臣……
尽管是不想相信,可终是由不得她不信。
姜姒脑子里有些乱了:“你这话……”
谢方知摆弄着方几上的杯盏,又慢慢给姜姒倒了一杯酒,笑道:“值此元宵佳节,四姑娘何必偏问这样扫兴的话题,自寻烦恼呢?不如温酒一盏,以解千百愁。”
姜姒终于抬头起来看谢方知,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这个人一般。
“……谢公子之意,是我所猜测之意吗?”
谢方知闻言,微一挑眉,点了点头:“然也。”
于是,姜姒终于无话。
姜姒知道,谢方知是个聪明人,那么自己这一句话的意思,对方必定不会错会。
傅臣的身世,未免有些太过离奇了吧?
虽则早就开始好奇,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的龃龉之事,若谢方知所言为真,那傅臣自己知道吗?或者,宁南侯知道吗?
怎么想,自这件事都有些不可思议。
她拧眉,坐着没动,只看谢方知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犹自沉思。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知道的人都无比清楚,各自心知肚明,不然你以为只凭宁南侯祖上有功,就能有如今的权势浩盛吗?”
谢方知语气里有轻微的嘲讽,他仿佛一个旁观者,看得清晰明白。
“傅如一自小在皇宫里长大,说是皇子们的伴读,可皇爷给他的哪一样不比皇子?无非是皇爷心里愧疚,要给他最好的。你看满朝文武世家子弟,可有一人有傅臣之荣宠?宁南侯府权势滔天,早有御史台弹劾,可每每折子上去就被压了。皇爷听劝谏是听劝谏,唯独在宁南侯一事上毫无表示……若非内中有猫腻,四姑娘以为,宁南侯府还能昌盛至此?”
甭说是权势甚高的宁南侯府了,看看接两代跨三朝的谢氏一门便知。
谢江山乃是文人大儒,今年来却没掌过文衡,也从不插手会试之事,怕的就是皇帝说他们结党营私。若再被御史台弹劾,皇爷趁机发难,谢氏一门如何能逃?
谢氏尚且如此,更不谈与高祖一起打江山的宁南侯府了。
他瞧着姜姒的表情,一字一句与她分析,只看她垂着头听着,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这些道理,姜姒不是不明白。
最近姜坤言语之间也提及过这些事,可姜姒却从不曾想,这里有这样大的秘辛。
那一日回宫之后,她曾在万和斋二楼见过了傅臣,看傅臣那样也并非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这样一个有洁癖而力求完美的人,却对自己身世一清二楚,姜姒都不知该怎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