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家主急怒中一声爆吼,“是谁?”
亲信回道,“小的也不知道这火从何来,只知道这会子京中已经闹翻了天……”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陌家主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可眼中的好抺毒怨和压抑着的火花,是怎么平也平不下去的,“那个小贱人呢?”
亲信战战兢兢,“雪宛也被大火夷为平地,我们的人一直在国公府不远处准备接应,没看到三位公子带着陌大小姐从后门出来……”家主能称陌家大小姐为贱人,他一个奴才是绝不敢造次的。
陌家主眼中的怒转成了深忧,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恐惧,“没出来……那人呢?”
“人……人……”亲信硬着头皮道,“火起之时,从国公府里跑出来的,只有极少数几个婢子和家丁。看火势,雪宛烧得最猛。只怕……只怕大小姐已在睡梦之中被大火给烧死了……”
陌家主对着这亲信就是一脚,“你们都是死人么,国公府里火起之时不会去救火……”
亲信被那脚踹了一个筋斗,却不敢躺在地上装死,从地上爬起,复又跪下,“小的们,以为那火是三位公子引开他人视线的法子,谁能想到那火势会一下子大到不可收拾……”
这亲信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关窍。
两个长老惶恐的站起,扶住气得倒仰的陌家主,“家主,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天家心意难测,迟恐生变!”
*
皇宫。
今天的上书房,也是灯火通明,皇上亦是一夜无眠。
外面有人传话,太监总管上殿回禀。
皇上将手中正在看的书扔到桌上,轻笑,“是人送到了么?”
太监总管却将腰恨不得弯到地上去回话,“回皇上话,人没送到,国公府却被大火烧为灰烬。”
“什么?”皇上震惊,口微张。
太监总管心中虽知不妙,却不得不再次肯定,“此信息是九门提督那大人刚刚送来,千真万确!”
皇上让陌家人和卢正阳去办事,他都是知道的。
皇上只让陌家人将陌千雪给带出来,交给皇上暗中发落,去问那黑木和牌的去向。
皇上只让卢正阳找机会让整个雪宛的人沉睡,再将宁少卿的人引开,阻挡其它人来雪宛的脚步,争取一些陌家人带出了陌千雪的时间。
之所以让两路人马去办,实是想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可,此时却出了这样的纰漏!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陌家人根在京中,随时可传,是而皇上手高高抬起,却轻轻落下,低声的问了句,“卢正阳人呢。”
太监总管却跪下了。
他知道,皇上想杀人的时候,声音一向很轻很低。只有想吓唬人,想给人颜色的时候,才会露出自己的怒气,大声喝斥。
太监总管捏着的嗓子又尖又细,“卢正阳不见了。”
“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卢正阳将国公府的鬼煞引出了国公府,当即出了京,有守城的兵士看见,那大人怕坏了皇上的事,也没派人去追。”
“出了京?”皇上心下一沉,“那鬼煞呢?”
“鬼煞刚刚回了城,此时应该已在国公府的废墟。看样子,是没有追上卢正阳。”
皇上阴沉着脸,仍是压着声音,“这么说,朕是被人给摆了一道?!”那种时刻,能放火下手之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卢正阳。
皇上为辈子见得最多的就是阴谋,此时陌家不送人来,而卢正阳不但不来复命讨赏,反而趁机出了京……他被人阴了,那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陌家主还巴望着国公的爵位,他不敢,也不会。既然不是陌家主做的,那就只有卢正阳。
卢正阳啊卢正阳,朕是错看了你。
居然敢让朕背这么大的黑锅!
难道,你不怕东窗事发,朕无路可走之时,将你交出去么?
或者,你是赌定了朕不敢张扬,你是想让朕和宁少卿在明面上对立……
皇上一时之间,想不通卢正阳如此做是为什么,然火大之极的他,只能将一腔火发在它人身上,“这么大的火,那大人是干什么吃的。”
太监总管能在皇上手下活了这许久,自然还是有些胆量的,知道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亦知道什么时候该劝。
“奴才以为,皇上只让那大人按兵不动,于是乎那大人便以为那火光是皇上故意让人为之,所以才没有出手阻止。”
那大人曾是宫中禁卫军首领,如今更是皇上的左榜右臂,就算是犯了错,皇上也不会真的下重手,事情弄糟了,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帮下人。还不如,现在劝劝皇上,为那大人讨了这个人情。
心腹太监的话,皇上焉有不知之理!
皇上那口气无处可去,只将掌化拳,死死的钉在桌子上。是的,若不是他让九门提督的人放水,卢正阳怎么可以带着那么多的不明来历的人光明正大的潜在国公府附近,只待良机?
若不是他让那五常按兵不动,卢正阳的那把火怎么烧得起来,又怎么全身而退。
此时,皇上想将卢正阳千刀万剐,无奈,却是无证无据。没有证剧,便是皇上想治一个人的罪,却也不容易。
他不能公开的治卢正阳的罪,若如此便是召告天下,这火是他让卢正阳放的。
怒气将皇上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而他却只能坐在龙骑上咬牙切齿,“派人去裴郡,将他的父母兄弟全都给朕秘秘的‘请’到京城来。”
太监总管却并没有松下一口气,这事皇上揭过去了,却还有没过去的坎,“是。奴才这就下去安排。万岁爷还有其它吩咐么?”
做奴才的不只要会分忧,还要会提醒皇上的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