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了?”慕华胥站在屋内兜兜转转,突然手一扬一个水壶便落在那几人脚下,“好,很好,姓洛的好,你们更好!一群废物!”
“袁捷,给爷备马!”他绯袖一拂,出了内室。
慕华胥带着袁捷等当夜便是离城而去,江南之地每三十里设慕舫车马行,车马行除了卖给人马匹车辆外,更主要的是作为情报系统而存在的。
一身绯衣的慕华胥披着玄色的斗篷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轩城外三十里的车马行。
冷风吹拂起他如瀑的青丝,他妖娆的眉目幽冷似三尺寒冰。
袁捷下马揪出慕舫车马行的负责人,那人颤颤的行着礼,在这里做了十几年事,还是头一次见到华胥楼主的庐山真面目。
慕华胥凝着那人,冷声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穿银袍的男子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经过这里?”
管事的想了想,摇头道:“回楼主,没有,老朽与徒儿们一直盯着这条路,没有瞧见楼主描述的人。”
慕华胥拧起眉头,手中的缰绳握得更紧了些,胯下的马甩了甩马尾。洛浮生出城冲忙,断是不会易服换马,那么那人走得哪个个角旮旯?
他心中怒火陡升,这回儿华胥楼在常人眼里还真真成了废物了!让人在华胥楼前被劫走了,这要是传出去,他慕华胥威名何在?
洛浮生倒真是敢挑战他的极限,很好!
“同知各地车马行,若是留意到与我描述相同的人,务必扣留下来,打不过,也要给爷拖着,等爷亲自来处理!”他随口下着命令,“再同知各路绿林、山寇,看是否见到这两人,袁捷,此事你亲自去办!”
绯衣人一勒马缰下了马,姓洛的不顾九儿声名做出此等事情,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抓住这小子不打他一顿,不能解心头之气!
“爷我暂住这里,一有消息马上汇报!”
“是。”众人得令便着手操办去了。
卫箕从华胥楼出来,便是策着马,一路苦着脸回去了,好好的,九爷怎地就得罪了洛营的,洛营的那个少将军怎么三番两次的缠着九爷不放?莫非……
这官对民的好理解,莫非那少将军也知道了九爷是女子?
他握着马缰的手滞了一下,这男人对女人还能有什么心事?
想到这里,卫箕默默的为主子捏了把汗。九爷,你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
若是这样他那命途多舛,破落身子的主子便是不得活了……
“她没有回来?”寡月出了院门见独自赶着空车回来的卫箕柔声问道。
卫箕惶恐的摇摇头,又不想阴寡月心生疑惑,忙道:“主子说要同华胥楼主细商声幽台舞乐一事,今日恐是不能回来了,哦,九爷还命我明日载公子去万安寺……”
去万安寺,九爷确实提了,不过是今晨载着九爷进城的时候的事了,也不知九爷现在如何了,那个洛营的少将军有没有对九爷做什么……卫箕闭了下眼,不敢再往下想。
抬头时,见主子的身影已消失在长廊处。
“咳咳咳……”长廊处传来少年的轻咳声。
他只是披了一件素白的长褙子,便是赶出来接驾了,可是不见伊人。
万安寺是要去了,明日便去吧,穿过长廊的时候,他心里想到。
清晨,一场小雨过后,天阴沉沉的,当扬州城杏花村外十里的宅院里,少年少女已撑不下去了,各自打着盹的时候。
梅绘着梅花的马车,驶出梅花庐,路过如今枯枝残叶的桃林,车轮在泥地里踏出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主子,你坐稳了,卫箕慢些行。”车帘外的蓝衣少年偏头朝车内柔声道。
“咳咳咳……不碍事。”车内传来少年轻柔的应答声。
“驾——”卫箕一扬马鞭,骏马便奔跑起来。
马车内寡月伸手拿起一本账本,南衣名下的商铺不多,生意也做得不大,刚刚够梅花庐和靳郑氏宅院里的一帮人生活,生活自给自足不成问题。
他年少苦读经典,对经商之事并不在行,这些日子,简直就是费力费心的恶补了一通。
玉石坊的生意不错,如今顾九所办的毓秀坊也是正上了轨迹,且不说红红火火也算是小有名气了。钱财虽乃身外物,只是若是日后入了仕途,也少不得需要钱财打理。
车外细雨微朦,泥土的气息随着寒风钻入车内,他不适的轻咳了下。
突然间,马车顿然停下了。还好寡月手快伸手扶住了车壁。
“赭……赭石,你来这里做什么?”卫箕惊出一身冷汗,千算万算算着早些出门,没料到这小子这么早就来了。
“我来找九爷啊……坊里来了好多人苏娘和姑娘们都……”
“够了赭石!”卫箕冷汗直下,却是强装着镇定道,“昨日九爷不是说了要同华胥楼主商量些事情的吗?”
“可是……”(赭石)
车帘被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挑开,车内的少年脸色苍白的凝着二人。
他一手用帕子捂着唇咳了下,才道:“怎……怎么回事?”
“主子”卫箕见寡月出来忙要伸手去扶,寡月轻巧的避开了。
卫箕的手落空,就这么悬在半空中,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失落。
寡月松开扶着车壁的手,朝赭石扬了扬,道:“你过来……咳咳咳……”
赭石听寡月这么一唤,身子颤了下走了过去。
“少,少爷。”
“跟我说说,昨夜九……爷怎么回事?”他柔声道,温柔的眉目深处是无人可见的冷凌。
赭石抬眼看了眼卫箕,才将目光对上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