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2 / 2)

“你眼下的主要任务,是在长青观自省,不是在东宫当差。”他开门见山,并没一句绕圈。

如果没听错的话,这口气,赤//裸裸的是责问。

她酝了会儿,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他在怀疑自己,满腔喜悦全消。

紧张得一身汗,刚从龙潭虎穴般的地儿出来,得不来安慰,她不怪他,却也不是为了听他训斥和审问。

“太子叫你进凤藻宫做什么?本王叫你做的,你样样对着来,他一说,你跑得比兔子都快。”他左右一望,怕被人看到,俯下身,盯住她,只能长话短说,话一短,每个字出口便锐利得很,没有丝毫的委婉,几乎是严父教女一般的苛责。

她银牙磨了一磨,爪子突然有点痒,因为韩湘湘的事,今天本就有些顺带着看他不爽,若他这张害人得相思病、吵着要嫁给他的脸再凑近一寸,恨不得挠一把。

夏侯世廷见她冷着一张俏脸,先还仰头看住自己,后来干脆就偏过头去了,莫名焦虑,刚才在东宫跟太子的有说有笑,全用干净了?怎么对着自己就臭成这样!

怕经过的宫人瞧见,他将她手腕一捏,朝游廊墙壁后拖去。

游廊背后是一片林子,正对着高大的宫墙,是个逼仄的死角,旷无人声,静得只闻草中虫鸣。

还有他浓重的呼吸。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两条纤臂生生被他撑开,压在游廊背后的墙,阴影落下来,他倾身贴住她,将她锢在墙上,沉声:“今日回去就跟太子辞了事务,安心回长青观。”

还有一个多月,禁不起又多生事端。

两人温热的气息相互传递着,因一番剧烈的拉扯和心境的起伏,双双都有些喘息。

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淳甜体香,他几乎掐熄怒气,将她揉进怀里,雪夜那天后,又是好久没见。

靠着对那一晚上的念想,他可是画饼充饥了好多天。

直到即将松懈,他又绷紧了脸,——不能再由着她!

“不行。”她因激动和风吹,娇红了颊,却笃定道,又目光一仰:“你明明猜得出我去凤藻宫干什么,若在长青观,怎么有机会到处走动?你不要吃那些飞醋。”

他坚决否认:“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吃醋!”补充:“不管你做什么,不必非得与太子纠葛在一起,反正今天开始,老实回去。”

“我老实回去,再也不见太子,然后三爷在府上安排接新人吗?”韩湘湘的事,连太子都知道了,他怎么可能没听说,今儿压着一肚子的不快,憋不住了,她拿他当出气筒,眉一颦,攥起粉拳捶了几拳。

他眉一攒,由着她锤鼓似地闷敲几下,突然想到什么,捉住她手,轻笑一声,不无冷意:“又是太子跟你说的,对不对。”

“谁说的很重要吗?”别看他人长得清瘦,身子倒是硬邦邦的,捶两下居然还把她手给捶得有点疼,呲了呲细碎白牙,瞪他一眼。

谁说的,当然重要。

太子觊觎她,才会煽风点火。

这下,他就更不放心了。

叫他在宫墙外,日夜提心吊胆自己的女人被人随时图谋,办不到。

他很想问水榭那件事,见她眼下情绪不对头,暂时先压住,将她打疼了的手握住,凑近唇下轻轻呵着:“韩通女儿的事,本王准备等寿宴过后,就找机会跟父皇说清。”

见她不说话,脸色好看了一点,他又垂下颈:“手疼不疼?”

她嘟嚷着:“疼。没事长得这么硬干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捶的是本王骨头,你说硬不硬。”他有负伤的神色。

她杏眸中黠光流转:“还敢狡辩?”

“那吹吹?”说是问,也不顾她同意不同意,他将猫爪般的粉拳放在薄唇边,目中噙着浅浅笑意。

她觉得痒咝咝的,用膝盖去顶他腿:“好了。”

他见她脸色舒服了,又凑到她耳珠:“那今天就跟他说清楚,再不去东宫了?”

她一怔,说半天,他到底还是不信自己。

其实又哪能苛求他完全信任自己。

多少老夫老妻一辈子也图不来一个彼此心心相印,他跟她才成婚多久,真正相处的光阴,更是短之又短,说白了,连磨合期都还没来得及进入。

刚刚铺好了局,还没看到成果,就这么算了?她还不如去吐血三升。

墙壁背后遥遥传来脚步和宫人的说话声。

她没功夫与他多说,赶紧将他一推,恢复正色,对他丢了个眼色,先出去了。

虽她没有说出她的回答,可他看得清楚,她拒绝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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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寿宴甫完,宫里又赶上准备春节。

宁熙帝身子好转了些,加上旁边人照顾精心,寿宴过后没两天,就能单独下床走动,天气好的时段,还能出去在宫院里散散心。

只是,身子有了起色的当天,侍疾的秦王在养心殿就对他提出恳请,奏请拒了与韩通女儿结亲这门事,言辞十分坚决。

宁熙帝虽觉得秦王夫妇刚新婚不多久,后院就添新人,有些合理不合情,但毕竟是皇后提出来的,且也有正当理由。

蒋氏与他结发几十年,素来高高在上,矜持优雅,这么多年,难得对他主动请求个事,宁熙帝并不愿意拂了她的心意,尤其,——自己身患重病这种大的事,他因着北方局势不安定,暂时不愿公告外界,只想一边先瞒着,一边暗中调养,指不定天赐福寿,这病能慢慢康复,故此瞒着所有人,也包括蒋氏,更觉得有几分愧疚。

他知道,自己病得最重时,在养心殿只留莫贵人照顾,不见任何人,皇后心底必定会有些芥蒂,所以才为皇后大肆补办寿宴,大宴群臣。

当时拒绝皇后罢黜云菀沁的王妃位,宁熙帝已觉得自己口气颇重,眼下哪儿还好意思灭了她这点提议。

这样一想,宁熙帝当场并没答应秦王的请求,只说等些日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