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菀沁当他终于顾忌脸皮了,却见他唇际显出一丝笑意,这一次的笑不是轻佻,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压抑,让空气温度骤的一降。
男子的手也终于松了。
她赶紧抽出来,却听他声音传来:“孤十二岁那年立过誓,与蒋氏的事情没有解决前,绝不会将珍重的东西放到身边。”
有真心,就有牵绊。与蒋氏相对一日,都要戴着面具,何不干脆蜷住真心,落个两袖清风,以免害*己。
云菀沁的手在半空一滞。
“什么叔嫂?皇家不讲这一套。皇家只讲胜者为王,谁握权势,谁在朝说话,孤一朝若为天子,有谁敢说闲话?只要你愿意,孤就有法子,让你清清白白脱了秦王妃的身份,不会被人指摘半句。”太子噙着笑,语气幽幽一转,“至于秦王,孤看在你的面子,或许能不计较他早前一步得了你。”
简直是越说越离谱。云菀沁喉咙一哽:“你真是疯了——”
话音甫落,手腕被男子挟住,一把朝上拎起。
她瞪大眼,只觉他颀长身躯倾前一挺,厉风压境,条件反射地往后躲避,反倒被他逼到了水榭的美人靠上。
他抚琴时效法古风,不束冠,俊鬓两边的墨发被湖风一吹,飘到她的脸颊上,痒咝咝的。
趁她顾着后退,他一只手转瞬将她双腕并排捉住,几乎是拷着似的拘禁在她的头顶上方,另一只手一撩袍,长腿弓起,强行压住她双腿,让她上下都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的可能。
女子被活活架在水边的美人靠上,姿势香艳而引人遐思。
两人脸颊不过半根手指的距离,鼻尖几乎对上了鼻尖。
“夏侯世谆,你疯了不成,光天化日的——”
却见他置若罔闻,反倒笑纳了女子近距离喷吐出来的兰馨之气,一只手勾她下颌:“嗯?脸红了?这些动作在夫妻间很寻常啊。难道你们只在闺房……?老三这人,真是太无趣了……”
云菀沁忍不住了,手脚都不能动弹,嘴巴却还能用,啐了他一口:“他可没你这么变态,快放开我,等会儿有人来了!”
“诶?沁儿忘了,这是在东宫,”太子咻的转过脸,避开她啐,用拇指弹了一弹颊上的香唾,俊脸贴得更近,嗓音一沉,“别说没人敢过来,就算咱们幕天席地被人看到了,也不敢说出去半句。”
真是够了!云菀沁懒得跟他多说,松软了双腿,准备趁他放松,再伺机动作,却觉他托住自己的腰,沿着脊背,指腹一点点游弋着。
男子的手指矫健而有力,故意隔着她的青色尼姑袍袄打着圈儿,感受着女子的轻微颤抖。
经历过人事的男子怎么会察觉不出女子最细微的反应。
太子眼眸一凝,目中闪过一丝笃定的欣喜,低下头颅,附在她耳珠边:“就知道老三的身子骨不行,你们根本就没有圆房。”
云菀沁一震,几乎忘记自己还保持这么个不雅的姿势被他架在水榭边,吞吐:“你说什么鬼话。”
“交给内务府那边的元红帕,”太子呵着气,声音又低了几分,说出来的话简直让云菀沁恨不得找个石头先把他砸昏,再凿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孤叫人偷偷拿出来找人看过,根本不是女子元红血。”
“你……夏侯世谆,你这个变态……”她几乎有些有气无力了。
他笑着欣赏她从脸颊红透到耳朵尖的赧色:“喜欢的人不能放在身边,但是时刻盯着,还是可以的,对了,还有你在长青观用过的……”
“疯子!”云菀沁赶紧制止他,生怕再听到什么不可理喻的荒谬事。
太子往水榭外一瞥,不远处的身影似是离开了,站起身,叹口气:“孤倒恨不得自己疯了,这样就能做一些不需要理智的事。”说罢,将云菀沁搀了起来,望了一眼水榭外,示意:“好了,已经走了。”
她喘了几口气。
刚被他压在美人靠上,他第一次靠近自己耳边细语时,云菀沁就知道,蒋妤在外面,便牙一咬,配合他演戏。
蒋妤这几天去蒋皇后那边告状,每次却得不到满意的回复,次次回东宫大发雷霆,想必已是积了一肚子怨气。
这次见到这种活色生香的场面,肯定更加受刺激,必定又要去蒋皇后那边去哭诉。若蒋皇后仍是不作为,蒋妤对这个姑姑的不满会更加大。
不管怎样,姑侄两人的裂痕,能增加一点,是一点。
当然,光靠这,是远远不够的。
太子见她还坐在美人靠上吐气,笑眼斜扬:“怎么,要不要孤给你斟杯茶来匀匀气?”说罢,已举壶斟了半杯,推到她手边。
云菀沁回过神:“你刚刚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太子装傻:“哪件?”
“元红帕……”这个死变态。就算不问,她心里也能确定,肯定有这么一码事。
太子站起身,顾左右而言他:“孤去兰昭训那儿看看孝儿。长青观的师傅们这会儿该做完活了,你也该走了。”
“啪”一声,一个杯子恨恨砸了过去,却被他一偏,砸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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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蒋妤听说秦王妃今儿被太子叫到了水榭,与平时一样,坐不住,又带着侍女跑了过来。
只是再不敢像第一次冒冒失失闯到两人眼前。
蒋妤只躲在水榭外的灌木丛后偷望,先看着两人一块儿逗弄兰昭训的小崽子,形如一家三口,已经气得牙痒,再看乳娘将小皇孙抱走,只剩下两人,更是捏紧拳,屏住呼吸。
等到两人竟在水榭做出那种亲密举止,蒋妤的肺都要气炸了,若不是婢子拦住自己,只恨不能要去敲锣打鼓叫人来看了,好容易,才被婢子拉离了水榭。
走到一半,蒋妤犹是不信自己刚看到的,揉揉胸口,走着走着,又调转回头:“不行!我一定要叫人看看那秦王妃勾搭太子的样子!怎么能就这么走了?这不是便宜了她么!”
婢女将她又拽住:“哎呀我的主子,您这一嚷嚷,秦王妃的名誉是丢了,可太子名声也完了啊!太子能不气您吗?您也完了啊!再说了,咱们刚才可看的清楚啊,那副样子,不像是秦王妃勾搭太子爷,倒像是太子他——”
是,倒是像太子霸王硬上弓!不过又有什么区别!总之,这两人关系就是水洗不清!一个有夫之妇,竟与当朝储君黏黏腻腻!
蒋妤不能去喊人捉奸,又不能跑去泄恨,窝着这口气更不想回去被堵死,拉了婢子,又噔噔跑到了凤藻宫。
蒋皇后正在品南方地方官送来的贡品白茶,却听侄女锒铛乒乓地哭哭啼啼进来,眉一蹙,打发了殿内的宫人,道:“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