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2 / 2)

云菀沁明白了,自个儿这是成了黄巾党的功臣,心里一舒,却也不意外,刚这么做便是就是这个目的。

这是能得吕八信任的大好机会。她咕噜咕噜将茶水喝到底儿,嘴巴也没抹:“俺没事儿!吕大哥收留了俺,俺能给你们效劳是应该的!今后有这种事儿,还请吕大哥千万别忘了俺!让俺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吕八笑道:“你这丫头,一个人过去验货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着那混账皇子的面,绑了他部将也是不喘气儿,比咱们许多兄弟还厉害啊,不重用你还重用谁?”

话一落,却听阴沉的老者声音飘来,充满着质疑:“只是不知道,庆儿姑娘一个普通小镇女子,怎会有火门枪这种西洋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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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秦王的顾忌

大堂里,田老突然发问,令空气霎时凝滞下来。

吕八脸上的笑容也退了潮,声音一沉,严肃起来:“是啊,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个丫头片子,怎么会有这种男人的东西,还是西洋人的?这火门枪,听说京城的贵族都难得私藏,皇帝老儿不过也就只几把!”

云菀沁拿着水正喝到一半,手停住。

田老面色阴霾更深,语气试探:“怎么,心虚了?”

大伙儿都说把这丫头当做功臣,他却想得不一样,本来就对她外来人的身份就不是很信任,今日见她一个乡下女孩,能有大军当前出头的气势和胆量,还持着火铳,更是生了怀疑。

田老的话一出,吕八的脸也发了青,先前的温和荡然无存,本就是个急性子,见云菀沁迟疑了一下,只当她来路真的不明,将她手中的杯子一捏,唰的掷到一边,哐啷一声脆响,吓得旁边两个伺候的婆子婶子惊呼出声。

卫小铁背后出了一身汗,嚷道:“吕八大哥,你别急,听庆儿慢慢说啊。”又赶紧拽拽云菀沁的衣裳角儿:“庆儿,快说啊。”

大堂内,空气紧张,田老皱纹迭起的老脸上,一双目似是暗处盯着目标的野兽,一个不对劲就要扑上前来将目标撕成碎片。

吕八的呼吸也是浓重起来,声音开始不耐烦:“说啊!”

云菀沁举起手背擦了把嘴,鼓鼓唇,目光闪烁:“俺能不说吗?”

卫小铁一颗心只差蹦出来,这庆哥儿,又在玩什么鬼东西啊,赶紧随便编个理由啊,这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还绕什么圈子啊?

果然,田老冷笑:“我就说这野丫头不对劲!我多吃了几十年的饭,还是能看出人肚子里的肠子的!你们看看她,像是个是普通乡下女孩子么?就怕是官府混进来的奸细,老八,你且看着办吧!”

吕八本就信任田老,此刻心中怀疑也加深,虎目如舔血,赤得叫人畏惧,手一滑,条件反射滑到腰际的匕首上,却听那丫头哗的站起来,一张蜡黄小脸儿亦是涨得红通通,似是受了天大的气,朝着田老嚷起来:“田老可别诬陷俺,俺要是官府的奸细,今儿能帮吕大哥和弟兄们走吗?那皇子身边带的官兵,你们又不是没看到,人家准备好了的,人多,还个个都是精兵良将,受过训练的,今儿咱们是奔着交换粮食去的,人都没带足,万一打起来,咱们是个什么后果,心知肚明!奸细?俺要是奸细,还救你们?掩护你们撤退?你们这群天杀的——没良心!”

卫小铁吁了口气,赶忙帮腔:“可不是!”

吕八脸色稍微好看些,却仍是严厉:“那你怎么支支吾吾,就是不说这火铳是哪里来的?心里没鬼,能不说么?”

云菀沁一叉腰,一脸不耐,蹙蹙两条细细淡淡的眉毛:“俺就是心里有鬼!你们非逼着俺说,俺也没辙!好吧好吧。就告诉你们,俺家不是开药铺的吗,有年来了个京城的大兵,说是火器营的官员,路过丽水镇染了风寒,上俺家买药,袍子里露出了这把火铳,俺稀奇,趁他等烹药时,偷了过来。俺个大姑娘,逃难时跟小铁偷吃的被官府捉还算情有可原,再叫人知道还偷过东西,俺,俺这名声能好听么,还能嫁的出去么!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俺难道还到处宣扬不成?能不说就不说呗。”

田老眼中一凉,显然还有怀疑:“真的?红口白牙,任你怎么扯都行。”

卫小铁道:“田老也知道,任庆儿怎么扯都行,若是想骗人,刚刚就直接骗了,何必吞吞吐吐的给你们质疑?”

田老一时哑口无言,只听吕八面容已经舒展开来,笑容似浪花又在糙脸上一*划开了:“就说你这丫头哪有胆子跟小铁那臭小子一起偷东西,又哪有胆色当着那么多官兵挟持桑秦王的人,原来早就有经验了!哈哈!你这丫头,天生就是个当土匪的料子啊!”

云菀沁跺跺脚暗中掐自己,憋得脸红颈子粗,阻止他继续说:“吕大哥!”

“哈哈哈——”吕八见她撒泼起来像个野小子,这会儿脸一红,黄皮寡瘦的脸增色了不少,衬得淡眉细眼儿也添了几分光彩,目中笑意更盛,挥挥手:“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老大都开了口,余下的黄巾党也就再不说什么,跟着欢腾起来,又恢复之前的气氛。

正热闹着,只听人堆里,老者的声音又试探而审视地传来:“早就听说西洋人的火门枪厉害,远远胜过我汉人的长枪利矛,今儿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光是对着天放几下就能吓破人胆子。咱们队伍里如今能有这把火门枪好多了,想必那秦王一行人也会忌惮……”

云菀沁知道那田老是什么意思,觊觎自己的火铳呢,将粗袍子一拢,盖住腰后面的火铳,哼一声:“俺投奔吕大哥,就因为听小铁说吕大哥仗义,别说抢人的东西了,便是连该得的,也会推拒不收。俺从垮掉的房子里抢出这火铳,就是看到灾后世道乱,想带在身上防身。这东西打眼,俺本来不想让人看见,今儿要不是看吕大哥有难,根本不会拿出来!可是若是有人想夺,俺绝不会依!”

大堂内冒起火药味。

田老花白眉毛一拧,正要说话,吕八已开口:“庆儿丫头一个姑娘家,这种乱糟糟的时候,拿个武器防身是应该的。那火铳虽好,但咱们这队伍,光靠这一把火铳也没什么用!你放心,丫头,你那火铳是你的私物,没人会夺!”

有这一句话,云菀沁放了心,这吕八虽性子莽撞冲动了些,可本性倒不坏,起码不会欺辱弱小。

田老见吕八都开了口,老脸一黯,目光更显得阴鸷,将这丫头上下又打量一番,甩袖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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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之后,云菀沁在黄巾党内的地位赫然不一样了,帮吕八写了几封贴在城内的告示以后,越发得了信任。

云菀沁写告示和通函时,刻意变了字迹,比起习惯性的字迹,看起来钝了一些,字句也用得平铺直叙,适合自己只读过两年书的学识量就够了。

即便如此,吕八拿着几张告示仍是赞不绝口,笑得合不拢嘴,这丫头,不愧有个教书先生的哥哥。

光看一列列秀挺拔尖儿的字,比起往日下属写得歪歪扭扭蚯蚓爬似的告示,不知道甩出几条大街。

叫人一念,吕八更是啧啧赞叹,洋洋洒洒,一气呵成,百姓看到再不会觉得黄巾党全是块头大无脑的莽徒,还是有学问人的。

黄巾党多半是贫民出身,识字的不多,就算有几个识字的,也认不全,哪里能够作文赋诗写出完整字句,吕八身边的田老虽肚子里有货,会出谋划策,但读书不多,笔头上的事务比不上那丫头。

三两日,这庆儿姑娘简直成了黄巾党里的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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