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还没转身,云菀沁把她的腕子一把:“去哪里?一家之主不说发话了么,喜欢的话,直接找天兴楼去点菜就好了,老爷请客,你省什么银子!”说着,一头坐下来,写了一长条菜单,丢给初夏:“照这个点,点好了叫跑堂的送到侍郎府。”

初夏一看那一长条菜单,大姑娘够狠,倒是不客气!咯咯一笑,转身小跑出去。

房间内,妙儿也将檀香汇报的事儿给大姑娘说了。

果然,两个人这才几天就杠上了。

只是那怜娘想要上位的决心,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强烈啊,想要接近老爷,使出这种破釜沉舟的手段,宁可用犯错来入家主的眼,就算没成功,也能叫那桃花惹怒家主,丢了一次机会。

两人说了一会儿,夜更是深了。

回来时,初夏叫了两个天兴楼的小厮,一人提着一个三层抽屉的食盒,在院子门口扶了跑腿儿银子,便与妙儿将食盒一块儿拎进了屋子。

打开食盒,两人将菜一碟碟地放出来,一张桌子都快放不下去了,满室都是人间烟火的喷香扑鼻,尽是天兴楼的招牌菜款,有好下酒的炝拌牛百叶,香卤蹄筋,蒜泥羊肚,葱油白切鸡,开胃的泡红椒海带,酒醉河蟹,蒸淋凤爪,另配上些当季的时令蔬菜。

“大姑娘,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得完么,仔细撑坏了肚子,后天还要进宫呢。”初夏点菜的时候,就已经颇是无奈。

云菀沁将妙儿同初夏的手一拉,拉到桌子边的两个凳子上坐下:“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吃,我还怕不够呢。”

大姑娘闺中素来随行,二人只是对视一眼,也就顺着云菀沁的意思坐下来,并不拘泥了。

妙儿指着菜玩笑:“这些菜下酒是最好的。”还真说到点子上了,云菀沁笑如银铃:“你跟我想到一起了。”

前些日子自酿的三花酒刚好是开封的日子,云菀沁撕了封条,招呼妙儿和初夏一同围在桌子边。

“喝酒?怕不太好吧。到底是闺阁中的女儿家……”初夏有点儿犹豫,到底不是闺阁女儿家的作派。

酒能浇愁,亦能欢庆,前世,云菀沁入侯府,病体难愈,自知没有生育希望,看着家中进添的一个个侍妾,心中烦闷,无处可解,便是叫初夏经常去府邸外打酒,来一醉解千愁。

那时,初夏可没这么忸怩。

云菀沁一笑,亲自拿起酒坛,掌心环抱瓶身,拇指抵住瓶口倾斜,哗哗倒入三个碗里:“私下在家中都顾前顾后,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两人这才端了酒杯。

三个人像吃年夜饭似的,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好好饱餐了一顿。

妙儿没去正厅迎客,可一听说是宫里的娘娘邀大姑娘去参加撷乐宴,已是一肚子猜测,酒酣耳热之际,道:“说起来,赫连娘娘怎会认识大姑娘?没听说过赫连娘娘跟侍郎府有什么渊源啊,咱们家大姑娘也从没见过赫连娘娘,这次怎么会将大姑娘挑选入宫一块儿饮宴……”

初夏拿着酒碗的手一滞,瞟了云菀沁一眼,又示意妙儿噤声。

赫连氏是秦王的亲生母亲。那秦王……与大姑娘,真的没什么?

大姑娘信誓旦旦,说与那名王爷没什么,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初夏也只当两人确实是萍水相逢,可,既然只是过客一般的友人,那赫连娘娘为何会邀大姑娘进宫?

喝道醺处的云菀沁发髻松散,青丝耷在肩头,衣襟微敞,露出一抹小衣的嫩色,春光无限,此刻雪白如凝脂的纤纤小腕支着香腮,眸泛着雾气,似笑若嗔,一派娇慵,不忌礼数,方显出真性情……一切,与平日的淡然冷静大相径庭,看在初夏眼里,却有些微微的感叹,这样的大姑娘,或许才是活得真正快乐的吧,其他的,与白氏母女相斗,修理心怀叵测的人……种种,不过是得到表面上的快乐,并不能长久。

也不知道世上有没有一个人,能将大姑娘的这份真性子持久保留。

云菀沁也疑惑赫连氏怎么会邀请自己赴宴。

若说与赫连贵嫔有什么接触,无非就是那瓶茉莉发露了,秦王拿了之后,定是送进了宫里,也许赫连氏问过或是查过是谁做的吧。

不管了,既然是娘娘的口谕,无论如何,这趟宫门是要进一次的。

夜渐深,云菀沁带了三分微醺,才来了倦意,妙儿与初夏将她搀上了床榻里,褪了外衣,才离开。

一夜无梦,借着几分酒醉微醺,云菀沁睡得香甜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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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云玄昶就将让云菀桐一块儿进宫赴宴的心思,对云菀沁挑明了。

云菀沁不奇怪,也明白云玄昶的打算,只福身应下。

出了正厅后,初夏皱眉,低语:“肯定是那方姨娘吹过枕边风,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叫自己女儿嫁得风光,其实本来也没错,只是每次都踩着大姑娘上位,真的是叫奴婢觉得恶心了,上次太子爷,这次更离谱,竟是借着大姑娘的光,叫那庶女一块跟去皇宫,还不是就想借这次机会找个陈龙快婿?大姑娘可不是生来就被那对母女利用的!老爷也是的,完全没想过,那种大场合,万一三姑娘被人认出来,到时,大姑娘会没面子,说不定还得被贵嫔说。那方姨娘,虽不比白氏险恶,却也是一肚子私心,那次大姑娘出事儿,她被老爷派去佑贤山庄料理事务,只会哭哭啼啼,说些没用的话,完全不做实事,奴婢便窝了一肚子火气,要奴婢说,这种人,也该同那白氏一样,好好料理料理,最好也弄远些,眼不见为净!”

云菀沁笑了笑,没了方姨娘,还会有李姨娘张姨娘赵姨娘,方姨娘她能捏得住,何必又换一批陌生的进来。

再说了,家里还真得有个这么有私心的人,尤其,如今来了三个瘦马,有方姨娘在,倒是个能够平衡后院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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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一日即过,晨晞初露,天际刚有柔柔亮光,云菀沁便起了身。

玉镜台前,拉上屏风,妙儿与初夏为大姑娘点上头饰,穿上服饰。

穿戴完毕,绾上秀发,云菀沁打开雕花妆奁大盒,拿出胭脂、口脂、头油、香膏,亲自梳化。

妙儿与初夏在后面看着,专心看着,几乎眨不了眼。

镜中人,先用柔软茂密的羊毛小刷子蘸一点玉兰粉,在颊骨上朝上轻扫,动作幅度柔和,只有手腕在用力,就像是腕子带动整个手掌在扑粉。

然后细呡唇脂纸,唇珠一躬,两瓣一合,粉朱色在唇瓣上蔓延开来,泛着柔和光泽,像大姑娘自个儿做的芙蓉果冻,弹性十足,粉嘟嘟的,恨不得叫人一口吞了。

颊上的胭脂宛如不经心地轻轻拍打,黛眉也没有刻意修剪得太过纤细,保持着天然的形状,再用青黛一扫,尾处轻微往上一勾,清纯中无形中透了一丝妩媚。

最后,饱满雪白的额上,贴了一抹花黄,起身后,又将前些日子刚做好的橙花花露抹在了颈下和腮后。

整个妆容,不消一刻,就全部妥了。

薄妆清透,毫无脂粉痕迹,却又将容颜修饰得更加完美无瑕疵,初夏自幼服侍云菀沁,已是见惯了,妙儿刚近身伺候不久,却是惊讶得很,大姑娘平日在宅子里,基本是不涂脂抹粉的,偶尔出外,因为会戴帷帽,化妆的意义不大,也不过是淡妆示人,去佑贤山庄时,大姑娘的妆容倒是浓了一点,却只说因为庄子在山野地带,位置空旷,太阳很大,风沙也比城里大,化妆不是为了好看,只是为了抵抗烈阳,免得晒伤了皮肤,还让妙儿跟初夏也不要放松了,敷一层粉再出外,这倒是个挺罕见的理论,叫妙儿新奇了很久。

今天是大姑娘妆容比较丰盛比较完整的一次了,但比起其他邺京女郎的妆,还是轻薄不少。

京城贵女的妆容多半浓艳,越是盛大的宴会,妆就越是浓,黛眉乌青,唇如烈火,白肤如脂,蔻丹鲜亮,这样才能引人注目。